“你干什么？”
我直直的望向我桌边的那个黑影，其实我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眼睛里有那么多期待。
那个黑影转过身来，笑道：“我还真以为你睡死了呢，一点反应都没有，哪天有人在睡梦中把你杀了都不知道。”
我没有吭声，睁大的眼睛一点点垂了下去。
黑影走到墙边上开了灯，光线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张千军万马的脸。
他笑嘻嘻的走过来，在桌子旁边坐下，问我：“怎么垮着个脸？看到我不高兴啊。”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惫怠，也不想跟他吵架，只说，“我今天不想跟你讲话，你出去。”
张千军万马挑挑眉，“啧啧”了两声，说我不就坑了你一下吗？至于这么死气沉沉的样。
“喏，我听说你今天午餐和晚餐都没吃，担心你几天后饿的参加不了扫野，特意给你送吃的来了。”
他指了指桌上。
我扫过去，看见桌子上放了个纸包。
“不吃，你拿走，我说了，现在不想看见你，不要让我叫你滚。”
“豁！这么大火气。不至于吧吴邪，你心眼没这么小吧？这么点事要计较成这样，大不了你不参加了呗，反正我也不能把你绑过去。”
我看见张千军万马那副无所谓的样，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之前我一直是压抑着，现在终于火山喷发。
“他妈的你再敢逼逼一句！要不是因为帮你求情，小哥怎么会跟我发生矛盾？完了我还要给你卖面子，被你坑那一把去参加什么扫野。你现在还要过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这副样子，就想打你一顿死的！”
张千军万马似乎也被我突发的怒火吓了一跳，半天没开口怼我。他不怼我，我过了阵子反而自己冷静下来了，但还是不愿意给他面子，仍旧冷冰冰的看着他。
他斟酌了半天，问我：“你跟族长吵架了？”
我冷笑：“是啊，为了你的事吵了两次，有没有成就感？”
我又自顾自说道，“妈的，你和张海客两个人都不安好心，一个故意坑我，一个故意骗我，现在小哥厌恶我了，要把我赶出张家，你满意了？”
张千军万马一脸懵逼，连忙阻挠我说话，“等会儿，等会儿，族长讨厌你？还要把你赶出去，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脸震惊，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难过，越要说，“他没这么说，但是我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了，保不齐扫野还没开始，我就已经被扫地出门了，至于你和前任吴邪的那个什么协议，就让他见鬼去吧。反正我被赶出吴家之后，八成就会被吴家人杀掉，那些什么计划都没用了。”
张千军万马还是一脸坚定，一直在说：“不可能，你在想什么？族长赶谁出去都不会把你赶走的。”
我刻薄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对他张起灵来说算个什么玩意，不过是看在前任吴邪的面子上照顾一下我罢了。”
他摇摇头，无奈道：“你怎么这么贬低自己？”
“族长竟然没有亲口说要把你赶出去，那就肯定是你自己想多了，你想想平时族长是怎么对你的？不过就是跟你吵了两次架，张海客以前还试图杀死过族长呢，你看族长跟他计较了吗？”
张千军万马难得说了次人话，我听了他举的例子，竟然真的被安慰到了。况且，我其实是不甘心的，他要让我走，我还不肯走呢，我想一直呆在他身边，我不想他讨厌我，就算再委屈，我也不想离开他。
感觉我对张起灵好没底线啊。
见我情绪和缓下来了，张千军万马欣慰道：“唉，这就对了嘛，改天去和族长好好沟通沟通就好了。”
他又重复了一句：“族长不可能会讨厌你的。”
张千军万马没再干别的，直接就离开了，我看他流畅的翻身上瓦，还感叹了下，这身手似乎又有所进步了。
我的情绪和缓下来，自然也有了胃口，决心不能这么自暴自弃，过几天还要参加扫野，当下拿起张千军万马带来的纸包，发现里面是一只完整的烤兔，撒了调料，做的非常香，很合我的胃口。
看来张千军万马也没那么讨厌嘛，我心中满意，给张千军万马加了几分。
————另一边————
张千军万马敏捷的在屋瓦间奔跑跳跃，然而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往族长住所跑去。
依旧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完美下落，他从房顶上轻轻跳下，落于族长屋内，几近无声。
此时，他在吴邪面前的那张嬉笑面孔，已完全转化为了面无表情，只见他微微弯起身子，骨节之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再站直时，身形已与之前不同。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某处一扯一揭，随着他撕开的动作，一张人皮面具从他脸上脱落，底下露出的脸，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眉目如画，赫然是张起灵。
张起灵将人皮面具收好，拆了假发，换下身上的道袍，又去院子里打水，用冷水随意冲了下，流水从他丘峦般起伏的肌肉线条间流过，每一块肌肉群都如同白色的大理石雕，精雕细刻，无一丝赘余。
他一边舀着水往身上冲，目光却是失焦的，看上去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天，他突然勾起嘴角，在黑暗中轻声笑了下。
“…真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