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半夜两点钟,我偷偷摸摸出了门,向后院的祠堂摸去。
幸亏当天晚上月色皎洁,我不用打手电筒就能看得清。与我想的不同,一路上我并未遇到任何人巡逻或守夜,这也就算了,但连祠堂都没有人守。
以普通人的思维来看,半夜三更在家里,没有人巡逻才是正常的,但吴家可是个盗墓家族,怎么可能这么大敞敞?
万一有小贼偷溜进来,岂不是完蛋,或者对家突然半夜进攻,敌袭啊什么的。
吴家祖祠比之前屋更加古朴,我顺手摸了把房柱,感觉到上面十分粗糙,有虫洞分布,但完好部分却又十分细腻,这是经过常年风吹雨打,数不清的人摸过碰过,最后才能如此光滑。
祖祠不好随意更换改动。吴家这间得有百来年了吧?
进大门时,有一个很高的门槛,我一时不察,差点摔倒,弯腰去摸,好家伙,这门槛得有三四十厘米高吧?
我知道古人修高门槛有两点,一点是为了展示自己家的地位,告诉别人自己家是高门大户,不是谁都可以招惹的,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来的。
另一个则是一种迷信说法,如果家中有人是冤死,被杀死或犯了什么忌讳,七日之内,很可能起尸尸变的,就要把死者放进一个房间,在大门处修高门槛,因为刚尸变的粽子身体僵硬,只能蹦跳行走,修高门槛,粽子就会被拦住,跳不过去。
我心里暗暗琢磨,吴家应该是前者。
结果跨进大门,没走两步,一股子阴风就迎面扑来,我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寒颤,赶快打开了手电筒。
光猛然亮起,我一时不适应,眯了眯眼,刚看清周围,就倒抽一口气,腿一下子软的跟刚煮好的面条一样。
祠堂里,摆了十来口棺材。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吴家是有什么毛病,把十几口棺材放这?难怪我觉得阴风阵阵,再联想一下门口的门槛。不会吧,我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第一次碰到这种诡异的场景,我不禁心神大乱,软着腿后退两步,却听“砰”的一声。
完了,撞到棺材上了。
不对,刚才我进来那里有棺材吗?
瞬间整个头皮都在发麻,然而事情还没完,整个祠堂里开始响起一种挠木板声,先是零零散散的,很快连成一片,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听得我鸡皮疙瘩不断往上涌,内心的恐惧催着我夺门而逃。
但我的理智知道,这些粽子不会立马出来,而我要做的事,也不会太久。
也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憋着一口气,目不斜视,穿过一口口红漆棺材,来到最末一堵墙前,举起手电筒扫过一行行一列列的灵牌位。
突然,一点烛光亮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烛光,连成一片的亮了起来,我后退一步,吓得差点又要叫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烛火煌煌,祠堂内渐渐明亮,不再需要我打着手电筒了,我忍住恐惧,定神细观。
排位是按照身份辈分放的,可以看到吴家有时人丁兴旺,发展良好,这时的牌位就尤其多,而有时也出现过几近断代的情况。
我用余光看到其中一排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排位,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心到这到底有多惨,居然只有一个了,手电扫过去,我细看,却一震,脑子都空白了。那上面写的名字分明是——
吴邪。
吴邪,怎么会是吴邪?我死了?不对,那不是我,可我为什么叫吴邪?巧合吗?长老要杀我,跟这个叫吴邪的先祖有关系吗?他们怕我发现这里,为什么?
我一下子被数不清的问题弄昏了脑袋,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有一点我很确定,这背后一定有秘密,而且是能置我于死地的秘密。
我被推入一池潭水潭水,看上去很浅,下面却是万丈深渊,我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查个明白,以为自己可以借此离开吴家,而我到现在才后知后觉,这真是太愚蠢了。
“咔……砰——!”巨大的响声把我从恍神中惊醒,我立马意识到有粽子爬出来了,来不及思考,我向前一步,拿走放在供桌上的族谱,抬脚就开始狂奔。
谁知,没跑两步猛地撞上一个硬物,我整个人捂住怀里族谱,从上面翻了过去,手电飞了,掉到地上熄了灯。
妈的,又是棺材,它又移动了。更糟的是,随着我的手电熄灭,祠堂里的烛火,不知何时也尽数熄灭。
我手脚并用,赶快从地上爬起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了,我在黑暗中无法视物,粽子却可以找到我。还有时不时出现的棺材绊脚,真的要命。
这时我听见黑暗中传来一种像是蛙鸣,又像是虫鸣的声音,我下意识知道那那是粽子发出的声音,当下急了起来,找了个相反的方向就跑。
事实证明,这真是很莽撞的行为,一路跑过去,我撞倒撞歪了三口棺材,更多的鸣叫声响了起来,而我跑到了尽头,一摸是墙壁,还是墙角,刚好方便了粽子们包抄。
唉,蠢货!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怪异的鸣叫在向我靠拢,这时我又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我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响声太大,吴家人已经发现不对劲,赶过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看来我今天是八成得交代在这儿了。
不行,还没到绝路,留在这儿跟粽子死扛,我只有死路一条,但要冲出去面对吴家众人,我还有谈判的余地。于是心下一动,牙一咬,决定拼一把。
我循着人声响的那一边墙,低身快速疾行,路上有好几回差点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粽子抓住,但我只一昧跑冲过去,不知撞过了多少东西,腐臭的气味在我鼻端弥漫,我不敢深想。
那些粽子行动缓慢,暂且抓不住我,但是一旦让他们见了血,事情就大条了。
终于看到亮着光的大门,我一鼓作气又冲刺了一段,再飞身一跃,跳过了门槛,躲开几步。
好了,那些粽子不成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