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安摇头。
他送沈星若到江陵别馆又立即陪着到这里来,知道的不比沈星若多。
七弦却是这两天都在京中,又一向注意京中各类大小道消息,自然是知道的:“是从猎场里面跑出来的野狼……前段时间就在京郊盘桓。”
“也伤过一些百姓,后来京兆尹连同枢卫所捕猎过一次,说是已经赶了回去,谁知道昨天下午会出现在观音庙。”
“当时郡王妃正在观音庙外祈愿碑前祈愿,猝不及防被攻击。”
“郡王妃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一死一伤,当时跟随郡王妃一起前去观音庙的护卫也死伤了几名。”
沈星若问道:“有很多头?”
“三头,已经被猎杀了。”
“……”
沈星若蹙起眉头,神色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总觉得古怪蹊跷。
皇家猎场里面的确会养一些野兽、凶兽,为每一年的狩猎活动增添一点趣味。
因为那些凶兽极度危险,相对应的管理也非常严格。
这么多年都没有凶兽从猎场跑出来了。
就偏今年跑了出来,还刚好跑到观音庙那里去,恰巧沈南雪就在那里祈愿求子?
因这一趟京安山之行,沈星若知道了以前的一些皇家密事,以及自己身世中影影绰绰的波折,对镇国公主这个人也便有了新一层的看法。
她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光鲜冷静。
这一次狼的事情,恐怕也不是沈南雪倒霉那么简单吧。
不过这些也都是猜测。
沉吟了片刻,沈星若站起身来,“我留在这里也无用,七弦随我走吧,骆大哥留下等着世子。”
骆平安拱手应了一声。
七弦随着沈星若一起出了花厅,刚往前走了片刻,沈星若忽然停住了脚步。
沈靖正在不远处的正堂厅门口来回踱步,眉毛紧拧,脸色凝重,脚下也分外急促不安,完全不见平日冷漠严肃的样子。
沈星若如果记得不错,今日沈靖应该是不休沐的。
想必是担心沈南雪和云灏的伤势,所以破例放下公事到了这里来。
看着沈靖满满忧色的脸,沈星若觉得自己心里平静的可怕。
风过无痕,毫无起伏。
一年前,她刚从春城回到京中的时候,看沈靖对沈南雪满脸忧心,心里也是静的可怕。
那种静因为求不得,失望到了极致之后彻底绝望,不敢再奢望,所以就平静到无所谓了。
而如今这份平静,却是因为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不是沈靖的女儿,理所应当被他这个“父亲”冷漠以待。
沈星若低垂了眼眸,从另外一侧离开郡王府,脚下半点未停。
出了郡王府,沈星若便直接回容婷郡主府上去了。
宋珂芸心里念叨她和云澈,便交代李娘子人一回来就给她传话。
这不,沈星若前脚刚到揽星斋,宋珂芸后脚便带着宁嬷嬷过来了。
宋珂芸指着沈星若的额角失笑道:“这是刚儿撞的吧?小丫头片子,刚还说你结实,将我撞的七荤八素呢,没想到你自己个儿也给撞到了!”
沈星若摸了摸额角,感觉有一点点疼。
“别揉呀!”
宋珂芸“唉”了一声赶紧走上前来,捏住沈星若手腕,“怎么乱揉,这要上药冰敷的,宁嬷嬷快点去准备一下!”
沈星若摇头:“其实不疼,不需要那么麻烦。”
“谁说的!”宋珂芸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这么大一个包啊,敷一敷好得快……这么说也是我给撞的,我得负责。”
“不然给澈儿知道了可得给我脸色看了,你们两个,扶郡主去沐浴更衣,小心点伺候,看看她还有没有别处受伤的!”
沈星若拒绝的话在宋珂芸有些强势的态度之下全咽了下去。
沐浴之后,沈星若换上了轻便的珊瑚色月华裙。
李娘子带着婢女站在沈星若身后帮她梳理半湿的头发。
宋珂芸坐在沈星若面前,盯着宁嬷嬷帮沈星若冰敷额角的肿块,确定消了肿,宋珂芸才松了口气。
“女孩子嘛,就是要照看的精细一点。”
宋珂芸弯着身子,拨了拨沈星若额角处的两缕碎发,笑眯眯地说:“像星星这样天生丽质的姑娘,仔细装扮娇养定然艳冠群芳!”
沈星若看她眼神温柔,手指轻轻拂过自己额角伤处的动作呵护十足,忽然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
宋珂芸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痛处。
这姑娘自小到大定然都没有人仔细地娇养过,装扮过。
宋珂芸心生怜惜,不觉放柔了声音:“你和澈儿出京一趟定然累了,我给你做了玉蔻糕,你吃一点就去睡吧,晚些澈儿回来让她们叫你。”
“……好。”
沈星若其实并不喜欢吃玉蔻糕。
也并没有那么饿。
可是宋珂芸让人送来的玉蔻糕似乎味道很是香甜,她竟吃了好几块,还喝了一小份松茸鸡汤。
宋珂芸催着沈星若去睡觉。
沈星若还不太会应对宋珂芸的热情和温柔,但知道宋珂芸是关心自己,便乖乖听话不多言。
出门一趟身体疲惫,马车和山寺之中休息都是半睡半醒,根本就没睡好。
如今吃饱喝足沐浴过,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最熟悉的大床上,沈星若没一会儿睡沉了。
宋珂芸也离开郡主府,过了小门回江陵别馆去了。
她刚进去没走几步,江陵王云承璋笑着迎了上来,“儿媳妇怎么样?”
“睡下了。”
宋珂芸叹了口气:“是个小可怜啊,你说沈夫人为什么不喜欢她?这么漂亮这么乖,又懂事,也不多话,我瞧她比沈南雪顺眼的多。”
云承璋摸着下巴:“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出理由来。”
“倒也是,喜欢谁讨厌谁,有时候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宋珂芸说着,皱眉往前走,忽然又嘶了一声停住脚步:“你说会不会是小五做了什么?”
“她能做什么。”
“她能做的可多了,比方说在背地里使点手段,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作壁上观,看旁人痛苦煎熬。”宋珂芸越想越觉得蹊跷,“可太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了。”
“……”
云承璋笑意收敛,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