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点点头。
用完早饭后,沈星若和云澈便在禅房之中等着。
等到朝霞铺面天边,日出东方,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霍彦君那边始终没有派人过来。
沈星若低头看着面前的粗瓷茶碗:“世子哥哥,我们回吧。”
云澈抚了抚沈星若的发髻,什么也没说牵起了她的手。
出寺的路上,两人遇到了昨日帮他们拿被子和送晚膳的和尚。
和尚双手合十,客气道:“二位施主这就要走了吗?”
“嗯。”云澈颔首:“打扰了。”
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慢走。”
待到云澈和沈星若携手离开,和尚转往霍彦君那座禅院告知。
霍彦君立在廊下,望着满院的花草,眸光复杂幽深,喃喃:“忠叔,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回京?怎么感觉这趟回来,少不得风浪。”
须发花白的老仆立在霍彦君身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您与郡王父子都分别这么多年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不相见。”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子。
前些年霍彦君也觉得不必见面,知晓妻儿一切安好便已足够。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不愿一直做一个活在远处,够不着摸不到的父亲。
他也是贪心的,想享受一点点天伦。
*
沈星若和云澈下山后,便乘坐马车返回京都。
许是想通了,沈星若心情也放松了一些,被马车摇了一会儿就困倦起来,趴在云澈身边睡着了。
云澈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沈星若身上,低声发问:“霍驸马在京中可有安顿?”
“有。”车外,骆平安低声回话:“霍家祖宅已经有人在整理了,看起来这次霍驸马回来,是打算多住一些时间。”
云澈沉默地思忖了片刻,吩咐:“去查一查,霍驸马为何忽然回京。”
一个接近二十年都不回京城的人,忽然就回来了。
若说只是一时兴起,云澈有点不信。
骆平安低声应“是”。
马车继续摇晃前行。
云澈这两日其实也没休息好,昨晚又是打坐……打坐养神和真的入眠休息还是很有差别的,就这般坐着想了会儿事情,困倦袭来。
云澈也不强撑,靠在沈星若身侧睡下了。
骆平安昨晚在马车上凑合了一晚,现在挥鞭驾车精神不错。
马车稳稳朝京城方向奔去。
一直就这般跑了两个多时辰,逐渐进入京郊,骆平安也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车内传来云澈的低沉的声音:“还有多久回京?”
“一个时辰……”骆平安回着话,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官道,迟疑地说:“城里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
“官兵很多。”
车内,云澈微微一怔,翻身坐起将马车窗扇推开一条缝隙,只见官道左右的确有两队官差来去,而且道路上踏出的马蹄和脚印多杂。
可见来去过的官差不止这两队。
昨日在这附近走动过的官差应该更多。
京郊时不时会有京畿枢卫所的人巡逻一二,但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能惊动那么多的官兵,会是出了什么事?
云澈慢慢把窗扇合上,“尽快回去。”
骆平安应了声“是”,之后马车的速度便快了起来。
沈星若被颠的睡不下去。
先前她就是半睡半醒,已经听到云澈和骆平安说话。
此时沈星若一边翻身坐起一边疑惑出声:“这到底是——”
然而疑惑了一半,沈星若的声音忽然一卡,诧异道:“那不是纪姐姐吗?!”
云澈顺她视线看去,果然见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官兵的人是纪英楠。
纪英楠一身暗青色箭袖劲装,正策马小跑。
沈星若的声音不小,她应是听到了,回头一瞧,便提了马缰朝着马车边跑过来。
到了近前,纪英楠视线扫过沈星若,又瞥了云澈一眼,“你们这是出京了?”
“嗯,京城出什么事了吗?”
纪英楠神色凝重地说道:“郡王受伤了。”
沈星若微怔,“怎么受伤的?”
“是狼……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伤势很严重,现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郡王府上——”纪英楠看向云澈,“世子你回来的正好,快过去一趟吧。”
云澈看纪英楠的眼神便知道“伤势很严重”绝不是随口说说,当下立即便道:“让一匹马出来。”
“没问题。”纪英楠招呼身后亲兵把坐骑让了出来。
云澈又转向沈星若说:“星若,你到栖霞馆帮我取伤药送来,就在床侧斗柜第三层,那些全部都要。”
沈星若快速点头,“好,我知道了。”
云澈弯身出了马车纵身上马,一骑绝尘,往京城方向去了。
纪英楠提着马缰与沈星若说:“我还得巡视,你快取伤药送去,别耽搁。”
沈星若点点头便让骆平安驾车,马车往京城方向奔去。
进了京城之后,整个街道上官兵来来去去,左右商铺开放的比较少,出来走动的百姓也不多。
还有官兵上前来查问沈星若这辆马车。
骆平安亮出腰牌,那些官兵才给他们放行。
半个时辰后,沈星若和骆平安回到了江陵别馆内,一进去沈星若便一路小跑到了栖霞馆里,在云澈交代的床边斗柜第三层翻找伤药。
里面各色瓶子大小有七八个。
沈星若把它们全部用一块布包起来,一边系住对角一边拎着往外走。
到栖霞馆院子门前的时候,沈星若和宋珂芸撞了满怀。
宋珂芸“哎呦”一声跌在宁嬷嬷怀中,她本是听到沈星若回来了,就过来瞧瞧的,哪知沈星若走的这样火急火燎的。
“王妃你没事吧!”沈星若连忙上前扶她。
“没事没事……”
宋珂芸问她:“你急急忙忙干什么去?澈儿怎么没回来呀?”
“世子去郡王府了,我来取药——”
宋珂芸顿时就明白了,推着沈星若:“那你快点去吧,快去,别耽搁了。”
沈星若应了声“好”,依旧是一路小跑着往外奔去。
宋珂芸站在栖霞馆门前望着她的背影,等彻底看不见了,她才揉着发疼的额角“嘶”了一声,“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蛮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