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
梅氏握紧了沈南雪的手。
沈南雪看着梅氏的眼睛,读懂了其中神色。
她转向宋珂芸说道:“王妃,我母亲身子有些不舒服了,我想送她回府休息。”
“好……”宋珂芸打量着梅氏的神色,“要不要我请府上大夫帮她诊一诊脉……对了对了,澈儿今日在府上,他医术不错。”
“不必。”
梅氏微微虚弱地笑道:“多谢王妃关怀,我这身子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不劳烦世子来为我瞧一趟,我回去用些药,休息一下就好。”
镇国公主关怀地说:“那就快回去吧,路上慢些。”
在大家的相送之下,梅氏和沈南雪离开了江陵别馆。
有夫人感慨道:“沈夫人福气好是好,就是这身子……”
整个沈家,看起来好像只有梅氏的身子是不争气的,也不知是不是儿女和丈夫太过顺遂,她一个人扛下了家中难得的祸事。
……
出了江陵别馆,沈南雪扶着梅氏上了马车。
梅氏说:“你不必送我回去了,你直接回公主府吧。”
“可是母亲的身子……”
“我这身子一直是这样,你不必担心我,你自己快些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
梅氏看着沈南雪,神色十分复杂,“我劝你再考虑一下,这件事情一旦你迈出去,以后你便真的要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了。”
沈南雪扯了扯唇角,幽幽说:“我不迈这一步,难道就不必和人分享一个丈夫?母亲,郡王迟早不是我一个人的,就算郡王不主动去碰其他侧妃,公主也会想办法让他那么做。”
“既然迟早这样,为什么我不占这个先机。”
梅氏蹙眉:“可是……你舍得吗?”
“我不舍得又能怎样?”沈南雪看向梅氏,缓缓出声,“让我像沈星若那样闹翻了天的和离?我做不到,我没有选择,只有这一条路。”
梅氏瞧着她冷静又绝然的神色,心中沉重,长长叹了口气,“那你,那你就去吧。”
只是后悔和伤痛,也要沈南雪自己承担了。
梅氏看着女儿,忽然觉得十分无力。
她原本一心想让女儿过得好,可是孩子长大了,好像一切也由不得她,沈南雪有自己的主意,她根本是劝不住。
她又想起方才沈南雪那句“像沈星若一样闹翻了天的和离”。
如果和离之后日子能过的更好,那和离也是一条能走的路。
可是沈南雪不想放手。
和离……
这的确是多数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一条路,要不是被逼到了不得不为的份上,谁会走那条路。
沈南雪和梅氏分坐两辆马车。
梅氏回了将军府,柳嬷嬷扶着她来到观梅苑歇下。
梅氏长久不出门,今日难得出门,即便出去片刻,走了几步路,竟然也感觉十分疲累。
她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脑海之中浮起今日镇国公主送出的陈国贡品玉如意。
陈国、陈国——
梅氏猛然间睁开眼睛,双眸中的仇恨迸射而出。
……
沈南雪独自回到了公主府。
在回自己沉香榭的路上,沈南雪遇到了在花园之中说笑的楼千月和冯珊。
楼千月和冯珊瞧见了她,笑声一下止住,起身给沈南雪行了礼:“郡王妃。”
沈南雪点了点头,淡淡问道:“在说什么,笑的如此开怀?”
冯珊从进公主府到现在,也没见过沈南雪几次,她在家中的时候父母管束不言,性子外向活泼,因而面对着端庄典雅的沈南雪,总是有点拘束。
因此也不好随意回话,便拉了拉楼千月的衣袖。
楼千月心下无奈,柔声说道:“在说放纸鸢的事情。”
“放纸鸢啊……春天到了,的确是放纸鸢的时候。”沈南雪淡笑着说了一声,便继续回自己的院子去。
待她走远,冯珊拉着楼千月的手小声说:“楼姐姐,她什么意思啊?以前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吗?”
楼千月摇头:“我也不知道。”
或许,沈南雪是在将军府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心情好了点,又想和郡王和好了?
她和冯珊嫁进来已经半年了,沈南雪和郡王前后闹了数次不愉快,府上人都知道。
不过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别扭几日又好也正常。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楼千月觉得,方才沈南雪最后看她和冯珊的那一眼有点古怪,叫人心中不安。
冯珊还在拉着她说话:“她这次回来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和郡王闹矛盾,真是的,我不想来,被迫选来了,她在那个位置上又恃宠而骄。”
“楼姐姐,你说一个男人到底能忍得了一个女人做作多少次。”
“嘘——”
楼千月连忙捂住她的嘴,“你怎么总是口无遮拦,嗯?我们惹不起她的,尽量躲远一点。”
冯珊眨巴着眼睛用力点头。
待到楼千月放开她的手,冯珊又笑嘻嘻地说:“郡王都不会多看我们一眼,我们也不用去惹她啊。”
……
沉香榭
沈南雪进来之后便坐在了自己曾经最常坐的位置上。
但如今这个位置,乃至是整个沉香榭,给沈南雪的感觉都和曾经不一样了。
“小姐。”燕语吩咐完下面的人整理院子和屋内,快步走到沈南雪面前来,“奴婢帮您准备点吃的?”
“不用了,我不饿。”
沈南雪盯着窗口方向,实则目光毫无焦点,“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郡王回府。”
“他半个时辰后回府,是吧……”
沈南雪低声喃喃,“早都打听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呢。”
……
楼千月送了冯珊回去之后,自己回自己的院落内,婢女随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地说:“小姐,夫人那边一直很关心您,您……”
楼千月漫不经心道:“我现在挺好,你要是懂事就少和府上说些有的没的。”
“可是——”婢女面有难色:“您是郡王侧妃,都半年了别说圆房,您连郡王的面都不曾见过,这怎么叫好?怎么叫夫人不忧心!”
楼千月不搭理她,径直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了一盘围棋残局,楼千月已经研究了大半月,如今一坐下,心神也被那棋局吸引。
婢女大叹一口气,心中忧愁。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