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公主冰冷地看了沈星若一眼。
沈星若无所畏惧,下颌轻抬回视她。
两人目光交汇,无形中厮杀了好几轮,并且互不相让。
沈南潇皱了皱眉:“星若。”
沈星若抬眸,对上沈南潇温和的眼神,微微顿了顿后,把视线收回去,继续安静地坐着。
信阳公主冰冷说道:“如此跋扈,本宫若叫她行礼,万一她忽然发作与本宫动起手来,本宫可招架不住,不问安就不问安。”
沈南潇淡道:“多谢公主通情达理。”
信阳公主一噎。
她语气本嘲讽尖酸,话也说的很是不好听,而沈南潇却这般有风度,倒显得她像个泼妇。
她感觉到厅堂内的下人,似乎都在若有似无打量自己,很是不好受。
待要挽回一些脸面,又噎了半晌没说话。
最后沉着脸带着顾景廷一起坐到了沈家对面的圈椅上去。
今日本来顾景瑶也想来的,但信阳公主没带她来。
如今镇国公主不知为何护着沈星若,而顾景瑶性子急躁,来了万一口不择言说错话,再被拿住把柄,便又给了镇国公主发作的理由。
再者当初沈星若出走京城,是顾景瑶设计的。
万一今天被秋后算账,顾景瑶肯定要吃些苦头,因此索性不带她来。
信阳公主心中也早已打定主意,等会儿速战速决,把和离书签了便是。
这时沈南雪也走进来。
她冰冷地看了沈星若一眼,最后走到沈南潇旁边坐下。
这是以沈家人的身份来参加,而并非是端郡王妃了。
琼月目露诧异,显然没想到沈南雪会这样。
沈星若却是毫无所谓,只安静地等着端郡王快些到来。
她其实和信阳公主一般想法,只要速战速决,快快断绝关系。
几人就这般安静地坐着,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今天的场合,也实在让人没有心情寒暄。
顾景廷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再次落到了沈星若的身上,看出她今日穿的裙子衣料非凡,好似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见过。
又见她身后不远处坐着方若瑾,看方若瑾和沈南潇眼神交流很是熟稔。
他其实最近打听过一些沈家的事情,知道沈南潇这次回来带了个新交的好友是个姓方的公子,身份神秘且医术高超。
又听说沈星若受了伤。
但看现在情况,沈星若坐得笔直哪里像受伤,这不好的很?
而且今日这种场合竟然带这个什么方公子过来……顾景廷脑中不由自主想起妹妹顾景瑶的话。
沈星若莫不是有了新的选择所以才闹得这么不可开交要和离。
沈南潇还全力维护支持……或许那新的选择就是他自己的好友方公子吧!
想到此处顾景廷不由冷哼一声,目光很是嘲讽地从沈星若身上扫过。
沈星若不想理会那些人因此低着头没看到。
沈南潇却是看到了,面无表情淡漠地看向顾景廷,未有只言片语,却叫顾景廷下意识地坐正了些,后背僵直。
他对沈南潇是心存畏惧的。
三年前和沈星若成婚之前,沈南潇找过他,叫他好好对待沈星若。
当时顾景廷因为替嫁的事情心情十分糟糕,又反抗不得正在借酒消愁。
酒气上头的他恶向胆边生,就对沈南潇嗤笑着说:“你想让我对你妹妹好?别做梦了,她嫁过来就等着守活寡吧。”
而后被沈南潇暴揍了一顿。
碍于沈南潇的拳头,顾景廷屈服答应,会好好对待沈星若。
然而却也因为这一顿暴揍,他到成婚那日,脸上的伤势都没好,青一块紫一块的。
因而迁怒沈星若,对她更为厌恶。
当时沈南潇已经远走边关,顾景廷见沈家也没有为沈星若撑腰的意思,自然就把沈南潇的威胁抛诸脑后,果然让沈星若守了活寡,并且不闻不问那么许久。
如今再见沈南潇,他心有余悸,正襟危坐并且很快收回视线,再不敢胡乱看。
就这般维持着紧绷的安静一阵子后,云灏到了。
所有人起身给云灏见礼。
云灏走到沈南雪面前虚扶起她,才对其余人说:“都免礼入座吧。”
而后,云灏到主位去坐下,“今日……想来到此处的各位心中都清楚,是为景廷和星若的事情商议个解决之法,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信阳公主冷冷道:“既然感情不睦过不下去了,那就一拍两散各自安好,我们已经拟定了和离书,可以拿给她看看,她签了,再将和离书送去户政,这桩婚事也就算是散了。”
话落,她看向顾景廷。
顾景廷从袖中抽出一只信封交给身旁长随,长随又拿去送到沈星若面前。
沈星若看着那信封想要去接,沈南潇却先她一步接过,缓缓展开看过后,淡笑道:“这和离书也不知是何人执笔,写的如此偏颇?”
沈南潇随手把书信交给沈南雪。
沈南雪不得已接过去,随意扫了两眼。
那和离书言辞看似稳妥,实则字句犀利,细数沈星若成婚之后各种错处。
不敬公婆,不睦小姑,拴不住丈夫的心,对府上事务也毫不关心过问,并私自离府远走边塞且三年未归没有任何书信,不成体统。
沈南雪虽不甘愿,却也不得不为沈星若说话:“这封说是和离书,倒不如说是一封休书更妥当,可是顾大公子亲笔?”
顾景廷怔了下。
他少年时曾倾慕过沈南雪,如痴如醉。
这两年虽然明白她已是他人妇,认清了现实,但沈南雪与他而言,到底是不同的,就如一尊天仙神女般高洁尊贵。
自己婚姻生活一团糟,还摊在她的面前被她过问,着实叫他羞愧难当。
再加上那和离书并非他所写,一时间心底竟生出些许怪异的心虚气短来:“这、并非是我亲笔。”
沈南潇淡道:“顾公子是京中有名的才子,怎么自己的和离书要旁人代笔,还写的如此尖酸?”
“你与我小妹之间的事情,我们在座诸人都心知肚明,何苦还要在言语上压人一头。”
“不错。”
沈南雪把那和离说折起来交给燕语,“顾公子自己看看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把错全怪在沈家女身上,你就没有半分错处?你如果不冷落妻子,你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而且三年前她离京而去,信阳公主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更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