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变得昏沉,沈知许打了个哈欠,就回了房休息,夏诗阮闲下来,便起了些许困意,肚子里还揣着两个崽呢,她半点儿也累不得,本是在屋里小憩一会儿的,谁知竟听到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老板娘老板娘!有位贵客被热水烫到了!”
夏诗阮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慌了神,毕竟顾客就是上帝,要是碰上个不依不饶的顾客,人家揪着不放,她就只能使出钞能力,赔钱了事了,不过走到门口前,她便琢磨过来了,今日来入住的一共就六个人,看门外高大的身影,更像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便宜爹啊。
夏诗阮掐尖了嗓子说道,
“我脸上起了红疹,恐吓到你们,不便见人,伤势可严重?”
店小二还以为老板娘是身体不舒服,故而嗓子才变成“百灵鸟”的声音,
“我第一时间已经带这位公子去冲了凉水,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几个水泡。”
夏诗阮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就去抽屉里翻了翻,找出几个棕色的瓷瓶子,只打开一条门缝,递了出去,
“喏,这有止痛的和专门治烫伤的,让小二替你挑了水泡涂上就行。”
店小二接过,便想带着人离开赶快去处理伤口了,谁知道薛辰安像是定在了原地,店小二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位公子,小的带您去处理下伤口吧。”
薛辰安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脑中却是一直想着女子虎口处的那颗小红痣。
与那夜对他下药之人手上的红痣如出一辙。
想到这儿,薛辰安又回头看了一下窗户里面透出的女子身影,唇角向上勾起。
恐怕起红疹是假,躲着他才是真吧。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店小二仔细为他上药包扎,薛辰安无意问了个问题,
“你们老板娘的脸经常起红疹吗?”
店小二下意识地回道,
“之前没有,许是怀孕后月份大了才导致地。”
薛辰安心里已然掀起惊天骇浪,翘起来的唇角也不自觉压了下去,
“她怀孕了?”
店小二点头,不知道为何这位公子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是怀孕了啊,看那肚子,估计没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薛辰安收起眼神里的暗色,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一片竹林。
孩子,会是他的吗?
入夜,薛辰安又敲响了夏诗阮的房门,夏诗阮也就刚睡熟,就被人吵醒,她抓了抓自己的长发,语气愤愤地喊道,
“小二!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干嘛啊!”
店小二之前没少干这种事,因而她下意识就以为又是他有什么事要说,这才气冲冲地打开了门,却在见到男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声音戛然而止。
循着本能,夏诗阮就想砰地一下关上门,可薛辰安像是早有准备,早就拿出折扇抵在了门边,男人视线逐渐移到女人隆起的肚子上,随即又看向她怒红的脸上,
“好久不见啊。”
夏诗阮心尖一跳,但还是兀自稳定住心神,
“这位公子说笑了吧,我们何时见过?”
薛辰安擒住她的手腕,炽热的温度瞬间通过手腕传递到夏诗阮的全身,夏诗阮挣了几下,没能挣开,反而换来男人的更大的力度,
“你这是作甚!”
薛辰安冷笑一声,
“你还好意思问我作甚?你给我下药,将我吃干抹净,然后又一声不响地跑了,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要作甚。”
男人的嗓音回响在耳畔,夏诗阮心虚地垂下了头,但还是嘴硬道,
“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夫君早在几个月前得了急病去世。”
薛辰安的视线在她脸上游离一圈,忽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是吗?那你夫君的坟在哪呢,既然我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去拜见一下未免太过失了礼数。”
夏诗阮:……
我嘞个豆。
这种理由你都好意思说出口?
你疯了吧。
“不用了,我夫君生前就喜欢自由,故而他火化后我便将他洒向了大海。”
薛辰安好似是真的信了,他松开了握住女人手腕的手,他垂下眼眸,低低地说了一句,
“哦?”
“就这么喜欢自由啊。”
夏诗阮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是啊。”
神经病吧。
薛辰安笑了一下,那笑好似怀着什么深意,
“那还敢让你身怀六甲。”
夏诗阮:O_o
想打人但是又怕打不过怎么办。
夏诗阮拍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脸上也挂起礼貌的笑容,
“夜深了,公子该回房睡觉了。”
就在夏诗阮以为薛辰安会厚着脸皮不走的时候,薛辰安揉了下被女人拍红的手,才说道,
“深更露重,老板娘可要好生休息。”
然后,薛辰安……
就走了????
夏诗阮朝着他的背影低骂了一声,
“吃饱了撑得吧。”
这货十有八九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了,那他还装成深信不疑的样子,可见他城府之深。
这男人可太危险了!
她得赶紧跑路啊!
于是夏诗阮把她压箱底的银钱细软都收进了包袱里,悄摸摸地打开门的一条缝隙,探出脑袋往外面瞧了瞧,见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才放心大胆地迈出步子来。
夏诗阮朝着店小二的屋子走去,打算让他驾着马车先送自己去城里躲一躲。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刚下了楼,就有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夏诗阮吓了一激灵,她拿起身上的包袱就朝那个人影打去,谁知用力过猛,没站稳,身子就直直地向前扑去,
“唉呀妈呀!”
人影一手接住包袱,一手将女人搂进怀里,夏诗阮松了口气,正要道谢,抬眸去看,随即唇角就抿成了一条直线,
“大半夜的,你在这儿,是要吓死人啊!”
薛辰安眉梢挑动,
“睡不着觉,出来走走罢了,谁知道竟然发现了一只不听话的小老鼠。”
夏诗阮:……
你阴阳大师啊你!
“巧了,肚子里孩子太过闹腾,我也是出来走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