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许这厢岁月静好,袁初冉那边却是乱作一团。
就在今日上午,宫里派人传来了圣旨。
内侍啰啰嗦嗦说了一堆,简单概括起来就是。
袁初冉要嫁给皇帝做皇后了!
国公爷拿胳膊肘捅了一下跪在地上愣神的袁初冉,她这才如大梦初醒般接过圣旨。
“多谢公公。”
袁初冉低头看着手上明黄色锦缎上面一行行的字,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芷秋搀扶着她起来。
一旁的袁管家面上带笑,他双手捧着一袋金瓜子递了过去。
袁管家心道他们家小姐素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竟然一下子被陛下选中做了那个位置。
内侍退后几步,晃了下拂尘,
“杂家只是奉命传了陛下的旨意,当不起这礼。”
说完这话,他便领着一众宫女太监走了。
徒留下袁初冉和国公爷在那傻站着。
国公爷眉头皱地几乎要挨在一起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皇帝这究竟是意欲何为。
难不成是怕他因兵权之事心生不满,怕他起了策反之心,这才宣他女儿进宫做人质去?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那可是皇帝啊,后宫会有佳丽三千,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不早早叫他唯一的女儿香消玉殒。
“冉姐儿莫怕,父亲这边进宫劝陛下收回圣意。”
袁初冉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砸的当头一棒,只觉脑中成了一团乱麻,她根本没听到国公爷说什么,只是呆呆立在原地,眼睛也一直盯着明黄色锦缎上面的字迹。
怎么她就要入皇宫做那劳什子的皇后了?
芷秋未曾想到自家小姐能有如此大的造化,她兴冲冲地说道,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袁初冉费力从喉间吐出几个字来,
“这有什么值得恭喜?”
“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帝比起寻常百姓来,妾室只会多不会少。”
她才不想做什么皇后呢,虽说那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谁人知晓其中苦楚呢?
芷秋左瞧瞧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才压低声音道,
“小姐慎言,不可妄议皇室的。”
袁初冉讥讽一笑,便转身回了院落。
世家贵族都争先恐后要坐上去的位置,于她来说不过是瞧不上的东西。
她宁愿嫁个寻常百姓,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
李嬷嬷见袁初冉绷着一张小脸进来,又瞧瞧身后不敢多言的芷秋,心下纳闷极了。
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难不成国公爷又给冉姐儿气受了?
不应该啊,他不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吗?
袁初冉一把将那圣旨扔在了桌上,恨不得拿火直接一把烧了,眼不见心不烦才好。
芷秋跟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那圣旨收好,才踱步走向前去,她开口劝道,
“小姐别气坏了身子,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和奴婢说说。”
李嬷嬷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一些生僻复杂的她看不分明,可册封袁家长女为后这几个字却是能看懂的。
她当即惊呼一声,急急向芷秋寻求答案,
“这……这是让咱们小姐进宫做皇后?”
芷秋点了下头,算是肯定了她心中所想,李嬷嬷双手合十,竟是朝着上方拜了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定是夫人在天有灵,竟保佑我们冉姐儿有了如此大的机遇。”
袁初冉真是有苦说不出,她看着极力隐藏兴奋的芷秋以及喜不自胜的李嬷嬷,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力感。
李嬷嬷将那圣旨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才缓缓卷了起来,动作之轻柔,实在是让袁初冉不忍直视,李嬷嬷开口道,
“这天大的好事儿,冉姐儿怎的还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芷秋欲言又止,才结结巴巴将自家小姐刚刚大胆的言论复述了一遍。
李嬷嬷叹息一声,
“事情已成定局,冉姐儿可不要兀自钻了牛角尖,何况这本就是寻常人家求不来的好事。”
袁初冉却是捂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
“可我不愿意啊,我只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这也有错吗?”
李嬷嬷轻拍着袁初冉的背,
“婚姻之事本就存着诸多不如意,就算冉姐儿真如自己所说,找个钟意的嫁了,便能保证那男子日后不变心吗?”
“嬷嬷我没读过什么书,可与自家那口子相处多年,也是懂些道理的,这世道,不论地位高低,男子大多薄情寡义,既然如此,还不如选个位高权重的,嬷嬷也知道你不愿意,可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袁初冉趴在李嬷嬷肩头嚎啕大哭,她知道自己难过伤心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不过就是为了心中的那点儿子奢望,她还盼着能等到那人。
可终究还是大梦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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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脚下生风,两条腿倒腾地飞快,好不容易才得以求见到皇帝。
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殿内,坐在上方的皇帝眼皮一跳,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跪在下面的国公爷,一时间竟是猜不出他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国公爷这是作甚?不日你便成了我岳丈,这不是折煞于我吗?”
听在国公爷耳里,只觉得皇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更印证了他心中猜想,他叩首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
“微臣不敢,只是小女当不起陛下此等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更是看不透他这一出了,国公爷素日里可是对他的初初不管不顾,不见半点父女情,如今这又是做的哪出戏。
久久没等到上方传来声音,他复又继续说道,
“小女性子顽劣,恐要辜负陛下信任。”
国公爷咬了咬牙,
“微臣愿意带着小女辞官还乡,请陛下准许。”
皇帝被气笑了,
“国公爷便是这般瞧不上朕当你的女婿?”
国公爷万分惶恐,头更低了,
“陛下说笑了,陛下乃人中之龙,是我家小女配不上您。”
皇帝向后靠在椅子上,懒懒地说道,
“那朕要是说她配得上,国公爷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