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本就做的软糯,这么一摔,碎屑顿时溅了一地。
临安大长公主垂眸注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
“若我非要你从功名和林烟霏之间做出选择,你选哪个?”
临安大长公主看似是妥协,实则是逼迫,徐秉文为了科考努力多年,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理想和信念,断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徐秉文心下挣扎万分,整个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嘴唇嗫嚅,
“儿子……儿子……”
临安大长公主蓦地笑了,那笑里夹杂着嘲讽,
“所以说,少年人的真心能值几个钱?”
“在前途和女人面前,男人往往都会选择后者。”
“就算你是我儿子,也不例外。”
徐秉文肩膀塌了下来,他沉默半不语,似是下定决心,
“儿子选后者。 ”
临安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立时僵在脸上,她提高声音,语调都变得尖锐起来,
“你说什么???”
徐秉文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清澈眼眸中昭示着他的决心。
临安大长公主凤眸微眯,
“你确定要如此?”
“是,儿子确定。”
临安大长公主从椅子上站起,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得很啊,那我就如你的愿。”
“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能惹得我这个儿子变的面目全非。”
“念云,替我梳妆,咱们现在就去文远侯府。”
徐秉文想阻拦,今日沈家表哥刚刚结束考试,府里说不定正一片喜气洋洋,现在去委实不妥,临安大长公主轻蔑一笑,
“若今日不去,以后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秉文停在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去,他躬身行了一礼,
“全凭母亲做主。”
动物的感知力一向敏锐,周围的低气压让桂荣不敢轻举妄动,它怯生生地缩在临安大长公主怀里,时不时地呜咽几声。
沈憬琛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皱了下鼻子,他三下五除二便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一猛子扎进了浴桶里。
约摸小半个时辰,他才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手指曲起敲了下沈知许的脑袋,
“几天不见,染染想没想哥哥?”
沈知许伸手在鼻子处扇了下风,揶揄道,
“想你什么?”
“想你岁数大?想你不洗澡?”
沈憬琛嘿了一声,
“眨眼之间,我们染染不再是以前那个听话乖巧的染染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哥哥也不再是那个年轻俊秀的哥哥了。”
沈憬琛咦了一声,颇为自豪地夸道,
“染染这比喻做的可真好,果然在哥哥的熏陶下,文采见长啊。”
沈知许翻了个白眼,她想到什么,贼兮兮地凑过去八卦道,
“哥哥,男嫂子是哪个啊?我认识吗?”
沈憬琛脸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说,
“沈知许!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男嫂子,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整天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知许摩挲着下巴,一脸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
“哥哥怎么和我还遮遮掩掩的,我们可是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有什么秘密是和我都不能说的。”
沈憬琛伸出魔爪,不客气地将她的发髻揉乱,直接从一个高门贵女变成小疯婆子了。
沈知许撸起袖子想反击回去,就听如玉气喘吁吁跑进来通报,
“小姐小姐,临安大长公主来了!”
沈知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还没见过活的公主呢!
不对啊,公主和他们一家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就算和摄政王沾点边,
但也不是好到能串门儿的关系啊。
沈憬琛嬉笑的表情转化为正经,他拍了下自家傻妹子的肩膀,
“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正厅,临安大长公主坐在主位,端的是雍容华贵,气质非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就是人家在那一坐,就知道是个公主。
沈夫人行了一礼,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乃府上之过。”
临安大长公主拿眼一扫,冷哼一声,
“你们确实有错,沈府上的表小姐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竟让我这个一向恪守规矩的儿子出言顶撞他的母亲。”
“我倒想好好问问,沈夫人是怎么教养的侄女儿?”
这话当真是不留情面,好大一顶帽子就直直地扣在他们头上,将他们砸了个七荤八素,不明所以。
徐秉文朝着沈夫人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母亲说话多有得罪,还望沈夫人不要生气。”
沈父是典型的护妻狂魔,他刚进门就听到临安大长公主对他妻子发难,怒气上涌,当即就怼了回去,
“公主不妨就事论事,欺负我家夫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得上什么本事。”
怎么欺负挤兑他都行,欺负他夫人坚决不行!
出门在外,谁人不给临安大长公主一个面子,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当面顶撞她的人。
不,应该是第二个。
她那个逆子开了先河。
“文远侯好大的气魄,你这是在挑战皇家威严吗?”
沈父心道你算哪根葱,他怕皇帝小儿就算了,还能怕你这个嫁出去的公主,大不了皇帝迁怒下来,一起死了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一家人下去还能整整齐齐做个伴。
沈父将沈夫人护在身后,身上的气势一点不比临安大长公主少,
“不敢。”
临安大长公主腾地站起身来,
“我看文远侯可没什么不敢的。”
徐秉文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压低声音请求,
“还请母亲不要拿权势压人,身在皇室,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而非仗势欺人。”
“母亲这样咄咄逼人,只会让陛下与文远侯生了嫌隙,为陛下增添烦扰。”
屋里就这么大点地,又是一片寂静,掉根针估计都能听到,沈父虽面上不显,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同徐秉文说的话。
这公主跋扈不讲理,可儿子倒是个知进退重大局的人。
不过比起他那一双儿女,终归还是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