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霏今晚没来吃饭,沈知许特意拎着食盒过去瞧了瞧,一探究竟。
她亲切地拉起林烟霏的手,
“表姐身子可是不舒服,怎的晚上都没去吃饭?”
林烟霏身子酸疼无比,却还是得打起精神和她维持这虚假的姐妹情谊,
“我无事,只是今日出去受了风,有些感冒,怕过了病气给你们。”
沈知许故作天真,她打开食盒,作势就要亲自喂她喝粥,林烟霏一时不察,伸手挡了一下,粥尽数撒到了被褥上面,沈知许一脸歉意,她撩开被子,就要去看林烟霏身上有没有碰到,推搡之间,沈知许看到了她胸口处的红痕。
呦,这是成事了啊。
林烟霏急急忙忙捂好了自己的衣服,
“表妹,我没事,劳烦你挂念了,更深露重,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春日里蚊虫多,表姐可要注意着些,我那里有药膏,一会儿遣人给你送过来。”
林烟霏心下大惊,她细细观察沈知许的表情,见还是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子,才算放下了心。
沈知许又关心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林烟霏陷入了沉思。
可究竟是谁下的手呢?
猛然间,她想起来一个人。
摄政王季容与。
林烟霏眯了眯眼睛,她说呢,那日和沈知许厮混地定是摄政王无疑了!
怪不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上门提亲呢。
可沈知许怎能这样好运气,她却只能委身于一个下等贱民!
这一刻,她更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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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沈憬琛相看的事告一段落,沈夫人又开始琢磨起来林烟霏的婚事了。
这日,沈夫人去了林烟霏住的芳菲阁,她拉着林烟霏的手,亲切地问,
“烟霏可有中意的男子?”
林烟霏吓了一跳,还以为沈夫人知道她背地里做的事情,在脑子里疯狂寻找着对策,她一时间哑然。
看在沈夫人眼里,只以为她是害羞,她拍了拍林烟霏的肩膀,
“不用不好意思,如今你也到了年纪,姨母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只是你对将来的夫婿家可有什么要求?”
林烟霏咬了咬唇,她想要什么样的?
自然是比摄政王有权有势,能压沈知许一头的,可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且不说她的出身,就算将来她从沈府出嫁,可若是受了欺负,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沈家会为她出头吗?
一个表小姐而已,又有谁会真的放在眼里呢?
林烟霏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神情,
“但凭姨母做主。”
沈夫人得了她的准话,顿觉身心舒畅,总算有个听话不让她操心的了。
林烟霏盯着衣服上绣的海棠花,微微出神。
要快一点儿了。
徐秉文,她必须拿下。
————
翌日,沈知许跟着摄政王逛街去了,她攥着袖口,似乎是想不让什么东西掉落,摄政王慧眼如炬,早就发现她的小动作了,但也没拆穿。
沈知许有意无意瞟了他好几眼,才视死如归地将荷包掏了出来,
“诺,答应给你绣的荷包。”
小姑娘白嫩的手心里安安静静的放着一个靛青色的荷包,上面的竹子歪歪扭扭的,摄政王看了心里却十分欢喜,黑色眼瞳似有水光,温柔的不可思议。
沈知许没听到回声,她扭头去看,便见到男人落下眼睫,正认真看着那个荷包,沈知许不知他是嫌弃还是什么,手往回缩了缩,
“你要是不喜欢,我直接给你买一个吧。”
摄政王拿走那个荷包就系在腰间,眉宇间多了些常人才有的烟火气,
“我很喜欢,谢谢染染。”
天地万物好像都按下了暂停键,喧闹的街市也安静下来,只余他那句喜欢。
沈知许耳朵尖涨红,那荷包上的竹子从她那个角度看倒真像几条刚破壳而出的小蛇,她问,
“你知道我在这上面绣的什么吗?”
摄政王仔细端详几下,才慎重地回道,
“应当是竹子吧。”
沈知许笑了起来,
“我哥哥还说这是蛇呢,果然还是正则聪明,一眼便能瞧出来这是竹子。”
摄政王见她笑,也跟着笑,
“是大舅哥不识货。”
沈知许骄傲地扬了下脖子,像只斗胜的小公鸡,
“就是就是。”
“若不然我们下去走走吧,在车上看也挺没意思的。”
摄政王自然应允,他替沈知许戴好帷帽,这才一前一后下了车。
沈知许东看看西瞅瞅,她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在卖乌龟,便走了过去,
“这两只是一对儿吗?”
那小贩儿生意惨淡,也从没见过有哪家的小姐会买王八的,只是点了点头,态度也不是很热络,
“一公一母。”
沈知许听闻,爽快地说道,
“那这两只我要了。”
小贩儿愕然,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反应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小姐是要这两只金官?”
说完后,又怕沈知许反悔,他麻利的捞出这两只王八,放进一个盛着水的大碗里,
“请小姐拿好。”
如玉从荷包里掏出银子付了钱,又蹲下身子将那大碗抱走。
离渊因着表白心意被拒,伤心了几日,也缓过劲儿来,只是情绪还有些消沉,但看到沈知许买了一对儿王八,也是暗暗咋舌。
这沈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啊。
还得是他主子啊。
面对沈知许与其他小姐不同的举止,摄政王已经有点免疫了,也是见怪不怪,几乎没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沈知许仰着小脸儿看他,虽看不清她帷帽下的神情,但也知道她心情不错,
“正则,我们一人一只,这就当作我们的定情信物,好不好?”
摄政王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
“好,都依你的。”
路上买了好些东西,沈知许也走累了,正巧走到聚味斋,一行几人走了进去。
小厮领着几人进了雅间,许是隔音做的不好,沈知许听到了旁边雅间说话的声音。
一不知道姓名的男子说道,
“明日便要考试,余兄可做好准备了?”
余兄小人得志道,
“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家中有人,已透给我些题目,就等着我明日大放异彩,一举高中了。”
那男子艳羡地说道,
“不知余兄可否让我也有幸看看?我可以用银子买的。”
余兄回道,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这价钱上面有点高。”
余兄估计是用手指比了个数字,只听得那边传来抽气的一声,应当是十分震惊的。
“这么多钱?”
“余兄也知晓我家里的情况,能不能通融通融?”
余兄难为地说,
“可以是可以,银子不够咱们也能拿别的什么来抵。”
“听闻你家里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现下住在文远侯家里?”
没等那男子回答,这位余兄便自顾自地说道,
“若是让她给我做了妾室,我倒是可以免去你一半的银钱。”
那男子心中意动,但想到文远侯家里的势力,又有些怂了,
“好几年未见那丫头,也不知道出落成什么样了,万一现在成了歪瓜裂枣,岂不是委屈了余兄。”
余兄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冷哼一声,
“那便作罢吧。”
那男子又放低姿态,咬了咬牙才说到,
“那我一会儿便去试试,只是没什么把握。”
余兄又给他出起了馊主意,
“无事,就算得不到人,你也可以管你那嫡亲妹妹借钱,她总归会借给你的吧。”
那男子听闻也是一喜,竟然没想到这方面上去,他拍了下大腿,
“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我现在就去。”
那男子起身着急忙慌就出去,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沈知许:……
盛京城的文远侯府就她们一家吧。
她这是吃瓜吃到自家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