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急匆匆从外面进来,
“小姐,小姐!”
“别急,别急。”
“摄政王来了!”
沈知许对着铜镜整理一番,拉着如玉一溜烟走了。
如玉:?
不是不急吗?
快到前厅时,沈知许才不急不缓地走着,拐了个弯,就见摄政王一身靛青色的长袍立于走廊之处,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沈知许脑中只剩下三个字。
真帅啊!
随后,她手指放在嘴下吹了个口哨。
摄政王:?
这是见到他高兴傻了?
屋里的沈夫人扶额:……
丢人丢大发了。
季夫人:!
染染不会真看上这臭小子了吧。
沈知许手指转了个方向,她撩了下鬓边的碎发,借着手的遮挡,脸上的表情扭曲。
啊啊啊啊啊啊!
她刚刚究竟在做什么!
“摄政王怎么今日就来了?”
两人并肩走在后花园中,中间隔着三五个人的空隙。
摄政王侧目注意到她亮晶晶的眼眸,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
“想来看看你。”
沈知许被他这直白地话惊住了,脚底下没注意,崴了一下,身子向一侧倒去。
摄政王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拉住,待她站好,又很快松开手站回了原地,
“冒犯了。”
沈知许突然有点看不懂他了,明明从某种意义上说,两人也算得上是最亲密的人,他在床*榻上也并未这般拘谨,为何现在表现得像陌生人。
不过一瞬,沈知许便明白了,两人还未成亲,摄政王是怕坏了她的名声。
“今日怎么没佩戴玉佩?”
“我怕摔坏,岂不是辜负了摄政王的一片心意。”
“无妨,你若喜欢,我多买几块你换着戴。”
沈知许听他这财大气粗的语气,不免笑出了声,腮边的酒窝陷了下去,
“摄政王待我可真好。”
“染染可以叫我正则,这是我的字。”
“正则,正则,这字倒甚是配你,很好听。”
摄政王垂眸见她言笑晏晏的样子,心跳停拍了两下,他有些恍惚。
这便是喜欢吗?
“两日后登门提亲,届时带你去猎两只大雁。”
“猎大雁?”
沈知许懵了懵。
“古人云: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且用雁为贽者,取其顺阴阳往来。”
摄政王耐心解释。
沈知许一知半解地点头。
行叭,她还是没懂,反正就是大雁得遭殃了。
“正则送了我玉佩,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送你。”
摄政王想说不用,视线触及到她腰间的荷包时,转了个弯,
“染染可否亲自为我做个荷包?”
沈知许的脸皱成了小包子。
她肚子里没货啊,怎么绣啊?
她想委婉地让摄政王换一个要求,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虽他周身还是冷冰冰的,可沈知许莫名就懂了他眼里的期盼。
难办哦。
“那我可不保证能绣成什么样,你可不许嫌弃。”
“好。”
想起今日的目的,沈知许向摄政王的方向移了移,心头的闷堵缓缓散去,像是被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抚平,周身舒缓了许多。
沈知许面上的笑意更真了几分。
摄政王可真是个续命大宝贝哦。
摄政王自是注意到她小小的举动,他想染染对他应当也是有一分喜欢的吧。
季夫人和沈夫人相谈甚欢,两人的婚事就此敲定下来。
沈知许身体松快许多,她心里开心,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沈夫人摸摸她有了点血色的小脸,
“就这么开心?”
沈知许搂住沈母的胳膊,头也靠在她肩头,
“母亲,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沈母乐意看得她这副鲜活的模样,点点她的鼻尖。
“我每次和摄政王待在一块儿,就会感觉身体在好转。”
沈母先是呆住,而后郑重地握住她的胳膊,
“此事当真?”
“当真的。”
“染染,此事谁也不要提起,就烂在心里,懂吗?”
沈母眉心皱成个川字形,嘱咐道。
沈知许点头应好,
“我省的得,母亲。”
“你此番可是沾了容与那小子的福气,不论如何,你日后可要对他好些,不过若是他欺负你,你也不要怕,尽管回家来,母亲会替你撑腰。”
两日后,摄政王一身玄色衣袍,头发用白色玉冠束起,骑着高头大马,倒是显出些少年的意气风发,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聘礼箱子,街道上的人都驻足观看,纷纷好奇他这是去哪家下聘,从前竟没听到半点口风。
沈知许今日梳了个小盘髻,头戴金铜翡翠花钗和草叶步摇钗,上着魏红抹胸、碧落色长袖短褚子、桃天色领抹,下着白色百迭裙。
前院摆了数不清的箱子,足以见得季家对沈知许的重视与满意。
春风吹来海棠花的若有似无的浅香。
沈知许和摄政王碰了面,她指了指后门的方向,留下个纸条,两人竟这么溜出了府。
摄政王早就派车等在后门,沈知许登上马车。
“摄政……正则好生聪明,竟早早就在后门备了马车。”
沈知许揶揄道。
“前头人流攒动,我们出去太过扎眼。”
摄政王端坐在一侧,一本正经地回答。
沈知许捂唇轻笑,摄政王眼尖地注意到她泛着红的手指,他伸手握住放在自己腿上,垂眸仔细看着,
“手怎么了?”
“绣荷包时不小心扎的。”
沈知许耳尖发烫,想要抽回手时却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白色小瓶子,他取了一些,轻轻在她手上涂抹。
“那便不要做了。”
药膏冰冰凉凉的还带了些酥痒,她好似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
沈知许竟一时间有了个想法。
若他的妻子不是她,他是否也会这般温柔?
毫无疑问,毕竟他本身就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
摄政王抬眸见她出神的模样,问道,
“在想什么?”
“如若你今日即将要迎娶之人不是我,你可还会对她也这么温柔?”
沈知许这么想着竟也问出了口。
“没有别人。”
摄政王冷清的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
“若不是你,我恐会孤独一生。”
“可你总是要成亲的,且不说你父母会担心,就连这世俗也是不允许的。”
沈知许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反驳道。
“我们活在这人世间,是应当遵守这世间法则,可我们先是自己,再是父母的儿子,姊妹的亲弟,若是我真的妥协,对那女子是不公,对我亦是。”
摄政王不厌其烦地回答,眸子里尽是认真。
“可你当真能一辈子遵守本心吗?”
“坚持下去是很难,可人这一辈子已然放弃了许多东西,我们总要守住些什么吧。”
沈知许惊叹于在古代封建思想的熏陶下,他还能有此等看法,她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膀,欣慰地夸奖道,
“正则,你甚是聪慧。”
摄政王还是头一遭体验被自己小了足足七岁的姑娘家夸奖。
不过,这感觉倒是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