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偌大的桌前只坐了沈父、沈憬琛和林烟霏三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一时间,屋内无人说话,寂静也尴尬地很。
身边少了自家媳妇儿,沈父这顿饭食之无味,他放下筷子,
“淮之,你母亲和染染怎么不在家?”
沈憬琛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染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母亲陪染染去了栖霞寺祈福。”
林烟霏低垂着眼眸,滑过一丝不安,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会的,就算沈知许去了栖霞寺又能怎么样,她本就油尽灯枯,现如今肯定必死无疑!
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乱了的心绪逐渐稳下来。
“你母亲怎么没和我提起?”
若是他知道,推了同僚的宴席,也一定得陪着过去。
沈憬琛是真不知该怎么接话。
母亲为何不和父亲说起此事,他如何会知道,他又不是母亲肚子里的蛔虫。
“许是忘了吧。”
沈憬琛硬着头皮胡拽了个理由。
沈父只感觉扎心得很,日日同床共枕之人,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会轻易忘了和他提起?
莫不是曼清在外面有人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父只感觉身心俱疲,心口痛的无以复加,他再难维持面上的从容镇定,离席回房了。
沈憬琛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爹这是又胡思乱想犯病了?
和别家不一样,自他有记忆起,父亲便一直黏着母亲,有时还会像个孩子一样和他们兄妹俩争宠。
若是沈知许在这儿,定会冒出来三个字。
恋爱脑!
她爹妥妥的恋爱脑啊。
沈憬琛继续埋头扒饭,置若罔闻。
可他低估了想刷存在感的林烟霏,林烟霏眉毛微蹙,微启红唇,却又闭上,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斗争一样,她说,
“憬琛表哥,烟霏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憬琛嘴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他放下碗筷,
“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别说了。”
林烟霏思量好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嗓子眼,可她还是接着说,
“表妹去栖霞寺祈福却没知会姨丈一声,平白惹得姨丈和表哥担忧,此事做的着实欠妥。”
沈憬琛脸色沉了下来,
“我和父亲都没说染染什么,表妹这么说实在是逾矩了。”
“表妹慢慢吃吧。”
林烟霏未曾想到表哥会这么不客气地和她说话,心口传来酸涩,脸色微微泛白,似是气得又似是恨得。
“小姐,定是沈小姐同沈公子讲了您的坏话,不然沈公子怎会对您说如此重话。”
绿云说出了林烟霏心中所想,不仅没开解林烟霏,反而让她更钻了牛角尖。
沈知许,都是你的错!
若不是你在表哥面前挑拨离间,我今天怎会遭表哥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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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烛光下,沈夫人坐在床榻上和自家乖女说着小话,沈知许无缘无故打了两个喷嚏,引得沈夫人颇为紧张,
“别又不是染了风寒,如玉去给你家小姐煮碗姜汤。”
“是,夫人。”
“母亲,女儿无事,不过是打了个喷嚏而已,保不齐是哥哥和父亲想染染了。”
沈知许有些好笑。
沈夫人宽下心来,状似无意地问道,
“染染,从禅房出去后可曾遇到过什么人?”
沈知许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说,
“确是遇到了个人。”
“是谁?”
“摄政王。”
沈夫人反应一瞬,这才扭头看她,
“季家那小子?”
沈知许点头,沈夫人确是有些坐不住了。
怎会是他!
沈夫人踌躇片刻才说,
“染染知道盛京城内有关季家那小子的传闻吗?”
“季家那小子或有龙阳之好。”
沈夫人提到那四个字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
“啊???”
不应该啊,白日见他还觉得挺直的啊?
那他是0还是1啊?
她想了下后世磕的男男cp,心下了然,也不再纠结,许是被沈母带偏,竟然默认了这个事实。
沈夫人思绪万千,若他真是染染的机缘,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叫染染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吧。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染染的命,若是真到了那会儿,让染染和离,左右沈府总不会连一个女儿都养不起的。
其实这样倒也不错,染染此后就能伴在她身边了。
沈夫人越想心里愈加火热,心底有了几分打算,她松开拉住沈知许的手,带着赵嬷嬷回了寮房。
沈知许看看风风火火走了的沈夫人,又看看自己刚刚被松开的手,不由地笑出声来。
她这个母亲真是可爱的紧。
外面繁星点点,一轮明月挂于高空之上。
沈知许墨色的秀发用一根簪子挽起,她披着斗篷,立于门前欣赏着夜景。
如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到了跟前,
“小姐,趁热喝了吧。”
沈知许闻着那浓浓的姜味儿,皱起了小巧的鼻子,
“如玉,能不喝吗?”
“小姐不喝,万一明日染了风寒,发热咳嗽,夫人又得忧心的整宿都睡不着觉了。”
眼见着如玉又要开始她那一套唐僧念经的把戏,沈知许听的脑瓜子嗡嗡地,这才憋着气一口闷了下去,整张小脸都皱成了苦瓜状,她吐了吐舌头,
“好难喝。”
站在摄政王身后的离渊还是头一次见到哪家小姐如此不顾形象,脸上尽显错愕。
摄政王凉凉地扫他一眼,离渊手动合上下巴,又恢复了那副冷酷无情的侍卫人设。
只维持了几秒,他又忍不住开口,
“主子,没想到白日见的那姑娘就歇在咱们对面。”
“说来主子和这姑娘甚是有缘呢。”
摄政王看着月光下那张莹白小脸上的生动表情,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的确有缘。”
沈知许慵懒地靠在门框上,看着空中和现代如出一辙的月亮,此刻才当真有了几分真实感。
也不知道她那对父母会不会担心她?
估计是不会的,他们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唯有她的存在见证了他们失败的婚姻,也是他们不愿承认的婚姻牺牲品。
沈知许眼睛微微湿润,她仰着头,不让泪水掉落。
眼里差点就尿尿了。
幸好她反应快哦。
在外面待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她吸溜下鼻子,半个身子都靠在如玉身上走进屋里,沈知许直挺挺地倒在床榻上,一骨碌就钻进了被窝里,眼皮子也直打架。
这身子骨还真是弱的不行,站这么会儿就吃不消了。
摄政王自是发觉她情绪的不对劲,眉心微微蹙起。
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有人欺负了她去?
“离渊,去查一查她的底细。”
离渊抱拳领命,就去吩咐底下的人了。
激动,想哭!
他家主子果然是开窍了对吧!
都知道打听人家小姑娘家住哪里有何许人也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