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宫辰渊?”
小丫头重复了一句,继而才惊呼一声:“哎呀,不得了,我竟然摔进了这么尊贵的人怀里,阿娘会骂死我的。”
“七皇子,您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千万不能告诉我阿娘呀!”
她双手合十,扁着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满脸祈求地看着小少年,不料一时竟看愣了眼。
哇!这个小哥哥简直好看到爆,吴娟姐姐念得话本故事里的狐妖都没有他这么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要是她的就好了。
好想要啊,真的好想要,忍了又忍,掐着大腿来忍,最终小丫头还是忍不住。
管他是七皇子还是六皇子,她都要定了。
“美人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随从呢?”
小丫头变成了小话痨,追着小少年问东问西。
小少年十问九不答,小丫头便转换战术,自顾说起了外祖父跟她讲过的关外见闻,从大漠孤烟直说到古来征战几人回,从雨雪纷纷掩黄沙说到一里高蒿百副骸。
小少年终于正眼看了她:“真的是一里高蒿百副骸?”
瞧见美人哥哥终于回答她了,小丫头笑得眸子里星光点点。
“当真一点都不夸张,外祖父曾说过,关外不仅敌人凶蛮,条件还很艰苦,夏季酷热缺水,冬季寒冷少食,若是遇上敌军来犯,何止百副骸,简直血流成河,可是能怎么办呢,为了身后的故土,为了故土的亲人,明知是死也不能退缩呀。”
小少年低头想了很久,抬头时眸光坚定得像是做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我决定要当将军,当我带兵出征时,你会来看我吗?”
“我肯定会去的,但是,美人哥哥,你凯旋之后,能娶我吗?”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叫娶吗?”
“自然知道,那便是我嫁你为妻,与你一日三餐四季,生生世世不分离。”
“这都是谁教你的呀,小丫头。”
“哪还用人教啊,吴娟姐姐看的话本里全都是这样写的,还有,我不叫小丫头,我乃靖国侯府大小姐,白沄婳,你记住了啊,凯旋之后,一定要来娶我哦。”
“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
春去秋来,雪融花开。
靖国侯府,落月院。
八岁的白沄婳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李青萝趴在床沿,哭成了泪人:“怎么办,婳儿落水至今已有三日,也足足烧了三日,再这样下去,婳儿的身体会出问题的。”
“夫人,您别急,将军大人回来了,他带了神医过来救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神医先生,婳儿怎么样?”
“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烧得太久了,脑子有了损伤,会有点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比如,会忘记以前的一些事情,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无妨,只要能好起来,忘记一些事情算什么。”
繁花落尽,秋收硕果。
转眼又是两年。
十岁的白沄婳带着熙越挤在浮云楼二楼的窗口处,探着身子朝大街上看。
“小姐您担心摔下去。”
“哎呀知道知道,你别拉我,我都看不见了。”
“听说今日是七皇子带兵出征,您看看就好,万一摔下去惊扰到了出征队伍,那可是重罪,到时候老将军都护不住你。”
“七皇子是哪个?生得好看?”
“呐,队伍前面,骑着汗血驹,带着恶鬼面具的就是七皇子。”
“好端端的一个皇子为什么要戴着恶鬼面具啊,那多吓人呀。”
“听说是因为七皇子生得太过俊美,对敌人没有威慑,所以才戴上恶鬼面具的。”
“太过俊美?那就是说,他生得很好看咯!”
白沄婳探出身子,朝街上的队伍招手:“七皇子殿下,能把你的面具摘下来看看吗?”
骑在汗血驹上的人,隐约听到了声音,抬头看来,瞧见笑颜如花,奋力挥手的小丫头,面具之下,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啊!”因为身子探得太出去,白沄婳果然如熙越所担心的那般,掉了下去。
带着面具的人眸光一凛,飞身过来接住了坠下的小丫头,缓缓落地,瞧见小丫头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
哎呀,要死了,竟然真的惊扰到了出征队伍,那可是连外祖父都护不住的重罪啊,怎么办,怎么办?
白沄婳毫无办法,只能赶紧跪下请罪:“并非有意惊扰,还望七皇子恕罪。”
“无妨,回去吧,下次小心些。”七皇子又飞身回到了马上。
看着远去的队伍,白沄婳心思,这七皇子还真是个好人,不仅救了她,还不治她惊扰队伍之罪。
她一定要记住这一份恩情。
岁月流转,白沄婳到了十四岁。
中秋宫宴,本不想进宫的白沄婳,被父亲要求阿娘带她和白月瑶一起进宫赴宴。
宴上,那些穿着清凉,扭着妖娆身姿的舞姬委实引不起白沄婳的兴致,她背着阿娘偷偷跑了出去透气。
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与一名女子站在回廊上聊着什么,白沄婳无意打扰,转身欲走。
那一男一女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来。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白沄婳闻声回头,瞧见那名女子正是白月瑶,而那名男子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大殿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无意打扰,你们继续。”
她转身就走,却始终忘不掉那个男人的面容,越想越觉得熟悉。
自从病了一场之后,她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却模模糊糊记得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美人哥哥,说要娶她。
想了很久之后,她终于想起来,那个美人哥哥就是方才与白月瑶站在一起的男子。
只是,她转身回去找的时候,回廊上却已经没有人了。
她只好闷闷不乐回到大殿里。
也不知皇帝与父亲说了什么,皇帝把她喊了起来,问她:“你对明王可有意?”
她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瞧见方才那个男子就站在那里。
原来是他,美人哥哥!
她点了头。
皇帝为她和明王赐婚,当日圣旨就下来了。
可是,后来的后来,与她击掌为誓要娶她的美人哥哥却害死了她外祖全家,将她折辱至死。
长得那么好看的人,为何会有一副那么恶毒的心肠呢?
外祖父一家被砍头的场景把她吓得清醒过来。
白沄婳发现自己已经在将军府自己的房间里。
她摸了摸脸,满手泪水,好久不曾做梦了,怎么突然就梦见以前的事情?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做噩梦了?”
低沉慵懒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璃王怎么会睡在她身边?
白沄婳迅速偏头,正巧对上宫辰渊的惺忪睡眼。
这样一副世上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的冷淡神情让她觉得异常熟悉,有什么在脑海中飞快的划过。
梦中的脸与眼前的脸重合!
她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美人哥哥……”
宫辰渊瞬间就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婳儿,你叫我什么?”
“你是美人哥哥对不对?”
白沄婳捧起宫辰渊的脸,与他四目相对,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虽然因为高烧而失去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凭着对美人哥哥模模糊糊的记忆,白沄婳肯定,眼前的人才是她的美人哥哥。
宫辰渊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声音轻颤:“小丫头,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听着他响如擂鼓的心跳声,白沄婳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
她觉得自己愚蠢至极,虽然宫辰渊与宫离彦有六七分相像,但是,他们根本就不一样好吗,自己怎么愚蠢到会认错人呢?
怪不得,前世,她同宫离彦说起桃花树下被他救起那件事时,宫离彦却说不曾救过她。
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呢。
她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这脑子真是误事。”
璃王伸手过来,帮她揉了揉额头:“激动傻了?怎么自己打自己。”
清朗又温柔的声音让人舒服到了心里,她伸手紧紧抱住宫辰渊:“如果,我早点认出你来就好了……”
早点认出他,就不会错认明王,就不会在皇帝问她对明王有没有意的时候回答有,就不会被赐婚,就不会害外祖父满府抄斩,就不会……
这些都是前生的事,她连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
她抱着宫辰渊哭得梨花带雨。
宫辰渊慌了:“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难道伤口还疼吗?”
“都不是,你不要动,就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他对婳儿向来都是无有不应的,又怎么会说不好呢:“嗯,我在呢。”
小丫头哭得他心疼,杀人他可以,哄人他却不会,再这样哭下去会不会伤身体啊,本来就是体弱多病的小丫头,动不动就头晕。
怎么办,怎么办?
啊,有了!
“不要哭, 我给你买酱肘子好不好?要不我带去吃桃花酥?也不行吗,那买一大堆金玉首饰要不要?”
白沄婳噗呲一声笑出了一个鼻涕泡泡,‘“啵”一声破了,她又开始哭。
“怎么还哭啊?”
宫辰渊捧起白沄婳的脸,与她对视。
白沄婳拉着他的衣袖把鼻涕眼泪擦干净:“做什么?”
宫辰渊不回答,直接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