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我无法控制。我不能给你希望，又让你绝望。”
宋筠平静地听他说完，没有开口，他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己，胸膛的凉意几乎渗透到她心里去。
他这话其实已经侧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得有些惆怅。
不知道是从未在一起过的遗憾，还是单纯的不甘心。
她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心里更多的是恼火。
但宋筠没有表现在脸上，将人推开后，她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小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至少……不会是你这样。”
小哥眉心微微皱了下。
“你大可不必玩欲擒故纵这一套。有什么话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要还是不要，干脆一点。”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有试过站在你的立场上去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你的做法其实没问题。没有人会一直喜欢一个只能提供情绪价值的拖累。
小哥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沉着脸唤她的名字，“你不是拖累。”
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他语气弱了几分。
“那些话不是出自我的本意。那时候你继续跟着我，只会遭遇更多危险。我……”
宋筠摇头轻笑，抬手止住他的话，“既然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你就不应该再做一些容易让人误解的事。这会让我困扰。”
“……”他张了张嘴，看着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没谈过，可能不知道。女人最讨厌的就是男人这种自以为是的为你好。什么都不说，把人伤透了，到头来又说自己有苦衷。这种好，我很难不膈应。”
“对不起。”
她定定地盯着男人，唇角含笑，“还有你自己不觉得分裂吗？一天一个样，一会阴，又一会晴的。”
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调侃，更像是一种放下后的淡然。
小哥心里有些发涩，又听她接着道。
“说起来很好笑。那天在青铜门，你跟着阴兵走后。我回到了原点，然后看到了你。又或者说是另一个你。那不像是幻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好像认识我。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在逗我。”
宋筠事后回想起来，她都怀疑当时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进入到了异空间。因为一直走不出去，又没有证据，这个猜想就被她暂时搁置了。
后来小哥说的时间流速，也证实了青铜门里面有着和外界维度不同的空间。
如果她看到的那个是平行时空的小哥，那他也应该不认识自己呀。
这就是诡异的地方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宋筠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因为长期压抑，然后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
她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却见他眼神闪了一下，显然有些吃惊。
看来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呀。
宋筠想的没错，小哥确实清楚自己身体有着另一个人存在。
他觉得很奇怪。在青铜门里，掌控身体的一直都是自己。
她不可能看到“他”的。
除非，是终极重塑出来的类似真实的幻境。
这种幻境和普通的不一样，它是真实存在过的。
这已经脱离了宇宙对“幻境”的理解，不是鬼打墙。踏进这片领域的人，心中所念，皆会被它捕捉。仿佛创造一个新世界般，这片世界里，衍生的人物都有着自己的记忆。
当真的人，容易被困在里面。
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他也曾经历过。
至于他的身体异常，小哥第一次发现端倪是在和陈皮那伙人首次下墓的时候。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失去了记忆，后来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经常会在某一天，某个时间段失去意识，忘记自己干了什么。
有时候，清醒后发现自己身上还带有伤疤。
期间的记忆很模糊。
在山里找叶成那时候，他不是故意丢下她。
那段时间，他记忆不太清，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这些话，他没跟宋筠说过。
在被众人怀疑杀了同伴的时候，看着那个眼熟的掐痕，他其实也有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但宋筠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对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倾注所有的信任。
那几个月来，宋筠已经严重入侵了他的生活。
原来寂寥，空旷的独居男人居所，洗手间里到处堆满了她的东西。
连客厅，卧室都无法避免。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毫无预兆地缠着他，由不得他拒绝，撩拨他之后又想着离开。
她怎么能这么随意，这么轻松？
小哥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晦暗。
一个人孤独太久了，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再也不想了！
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情绪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他怕会伤害她。
何况，他还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当宋筠对他坦露心意的时候，他拒绝了。
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他不能保证，那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淡然地面对那样的结果。
宋筠不知道的是，他那天在沙漠看到她的瞬间，心底不受控制地有些窃喜。
接着，心里又闷起一股气。
这丫头太随心所欲了，什么都不了解，就一股脑地跑来。
所以，他故意冷着脸，对她不冷不热。
可，她偏生是个倔的，好的不听劝。
她好像还没放弃自己，回到村寨后，谈话中对他发出了一连串质问。
个个问题，直击心灵。
仿佛窥探到他的真实情绪，让他整个人暴露在她面前。
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为了让宋筠放弃，小哥这次放的话比以往还要狠。
话一出，宋筠泪眼盈盈的样子，看得他差点就心软了。他想，如果她再细声细气地说上几句，他可能就得妥协了。
本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没想到自己对她的思念却是越来越深。
长白山重逢的时候，小哥很想上去抱她，最终忍住了。
“想什么？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耳边突然响起宋筠的声音，小哥回过神，深挺的眉眼凝着她。
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跟你说话，你都能神游。啧……”
宋筠本来还想说一句“臭男人，一边凉快去。”，但看见他眼里浮起一丝微不可见的黯然。她一下子哽住了。索性无视他，回屋里找黑眼镜逗闷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