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缺水严重，翌日起来的时候，她嗓子干痛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了。一说话就好像有沙子在喉咙里滚一样。
声音糙哑得像个老妪。
她索性当了一回哑巴。
小哥也没好到哪去，他比较能捱，说不说话也无所谓。
两人收拾好行囊，穿过一个又一个沙梁，走了大半天，总算回到了沙漠边缘。
远处依稀可见村寨的影子，宋筠心中大喜。
太好了，他们有水喝了。
都馊了几天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搓一顿澡。
走到村寨门口，宋筠整个人立刻像泄气的皮球般瘫躺了下来，滚了一圈。
“沙子很烫，不能躺。”小哥皱眉，伸手就要拉她起来。
“别拉我，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面对小哥的说教，这会儿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又滚了两下，避开他的手。
当地沙民看见凄惨的两人，以为他们是在沙漠中遇难的人，忙招呼人将他们带回了村里，还提供了食物和水。
这些人太热情了，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宋筠狠狠灌了几升水，感觉从身体到灵魂深处都得到了滋润，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精神起来。
从进来时，她就发现了这村庄或多或少都带了点黄和绿，苍凉中蕴含着生机。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胡杨树。尤其在海子旁边。
村子里住的人不多，也就二十多户。
他们生活方式很特别，不种地，不畜牧，几乎靠捕鱼和采摘野果为生。
能提供的主食，也就鱼而已。
现下，五六个人挤在这间不大的茅草房里。逼仄的空间简直像抗日战争中的难民窟。
宋筠和小哥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木桌边，对着唏嘘问暖的几人，有些无措。
他们问的无非都是一些关于他们两人在沙漠遇难的问题。
她随便应付了几句，随后将手里的一串烤鱼，放回了桌上。
“小姑娘，这鱼不合口味吗？”有人笑问道。
“誒，我看，分明是人家不好意思了。”一位年长的大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小两口了。”
说完，那人哈哈笑起来，随着大伙离开。
“他们守着这片沙漠一定很无聊吧，这么喜欢八卦……”宋筠摇头笑了笑，转向身边的男人。
小哥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眼波如水，流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种眼神莫名让她想起了那个羞耻的幻想，宋筠看了几秒，就不敢再看了。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间看着比牛棚还简陋的茅屋。除了桌子，破旧的窗边，还摆着一张不大的木床。
这床挤一挤，还是能睡下两个人的。
她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好嫌弃的。
这种环境下，能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
吃饱喝足，洗漱完了睡了一觉，她整个人才从疲惫劲中缓过来。
宋筠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哥还睡着，她双手撑在他身子两旁，低头凑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目光渐渐软了下来。
女孩清浅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男人藏在被子下面的手，微微颤了颤。
他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心里正疑惑的时候，听见了她极轻的笑声。
然后，他脸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宋筠哪里知道这人早就醒了，她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梁。他没反应，她又去摸了摸他的眉眼。
他还是一动不动。
她伸出小手去拨弄他的睫毛，甚至小声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
小哥被宋筠的动作弄得发痒，几次想睁开眼，忍住了。
他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多缠人的手段。
宋筠数了将近一半就放弃了，看着睡着的小哥，她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很浅，还是活着的。
她松了口气，嘴里嘟囔着，“警觉性是不是变低了？”
换做从前，小哥早就睁眼了。
看来这段时间他确实很累。
宋筠想了想，她还是不要吵他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离去，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小哥蓦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暮霭沉沉。
天色已经不早了，宋筠惊叹，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
她在村子闲逛了一圈，意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向导小伙，一个是阿言。
他们在一个木房旁的胡杨树下，交谈着什么。
阿言一脸冷漠。
小伙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似乎在和对方极限拉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阿言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或许她的视线太过强烈，阿言微微侧身，看了过来。
宋筠惊喜地走近，两人一下噤了声。
向导小伙看见她，眼里闪过明显的意外。估计是觉得她能从那地方活着回来，完全就是奇迹。
宋筠对他笑笑，目光转向阿言。
“原来你没事啊？那我就放心了。”
“宋小姐，也会担心我这样的人啊。”阿言挑眉，眼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极快地消失，导致宋筠心里那点含糊的愧疚更甚了。
毕竟她和小哥出来后，没有回去找他，心里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你那天去海市蜃楼，后来怎么样了？”
他耸了耸肩，“我只能说一无所获。”
“那你来这里是不是跟小哥他们一样……”
“你还是管好你的男人吧，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说罢，他走进了木房里。
什么叫管好她的男人？
宋筠瞧着他关上门隔绝了她的视线，心里气到不行。
偏偏，那个小伙还在她耳边逼逼。
“我今天听村里的人说，村长捡了两个人回来。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的钱你也敢赚啊。小心没命花。”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阿言。
小伙闻言，挠头憨笑了两声，“赚钱嘛，不磕碜。”
“那个阿言是什么时候来这的？”宋筠的视线又回了木房门上。
“一个月前吧。”说着，小伙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出去一趟，比你们早一天回来。”
接下来，她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小伙都有问必答。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宋筠无奈打道回府，没想到在半路上看到了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