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山封印内没有太阳，只有天黑和天亮。
“小黑这家伙也真是的，把我引过来走丢了也不知道找回来。”
某人怪起别人来那是一点儿不客气，连猫也不放过。
闻人说：“……”
算起来孟常已经是第三次进来白水山了，之前听公子尧说这里就是白水山她还觉得不可思议，都说白水山钟灵毓秀，人间仙境，这仙境未免有些太地狱了点。
“这是要去哪？”
“主殿。”
“主殿？我听说，宗门之间都有些规矩，虽然情况有些那什么，但是，外人去真的没问题？”
“外人？”闻人说偏了一下头，“那我算什么？还有你那三十五个还愿。”
孟常听到这儿突然停住脚步，“三十五个？都是？”
“都是，虽然还愿说的是还他们的愿望，但是别忘了，落叶归根，是每个人的最终愿望。”
“你好像，知道得挺多。”
不愧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闻人说没再接话。
要上主殿，就要爬到山顶，这可不是一段简单的路。
“能走吗？”
“……能。”
“你这眼睛想必是治不好了，听闻祝由术中有一种术法，叫做开眼，于眉心处开一只眼——你可以试一试。”
“你确定没说漏字？我怎么记得是开天眼？”
“那是普通人而言。”
“开眼啊，能像正常人一样看见吗？”
“不能，入目皆是同色，以其所含的灵力温度等不同而颜色深度不同，初开痛不欲生，但过后就好了。”
“好有道理，但是我不想。”她稳如老狗跟在人家身后，“瞎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完整的时候，纵使如何努力，做出再大成就，过得凄惨不堪，也没人在意，仿佛那就是理所当然。
有了残缺后，哪怕是动动手指头也能博得别人同情，或是成为励志典范。哪怕残缺后的我过得其实比完整时要好的多。 ”
“……别人的目光比自由行动更重要？”
“恢复了，才是真的看别人的目光。”
“别拖后腿。”
“你可以试试。”
闻人说就真的试了。
噌一声剑出鞘，长风划过，他御剑直往山顶而去。
孟常：“……”
诫子书倏而出手，紧随而去，闻人说脚踏实地一回头，紧随而来的是好几支诫子书，浮空成阵，光华一闪，人顺利跟过来。
孟常冲他一挑眉，“怎么样？”
“勉强。”
他望着面前的山门也不回，远处山头上是真正的大殿，虽然如今尘封在厚厚的泥土下，也掩盖不了那雄伟的气势。
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遍地尘封的人像。
那些被泥土封住的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整整四十九级台阶上有些躺着，有些拄着枪还在强撑，有些还没来得及冲锋，就迎来了封印。
这是一座被泥土封印的地宫，地宫沉浸在黑雾中，如沉在海水中。
诫子书在山门前颤抖，不听召唤，根本收不回来。
“到了。”
所以说人生无常啊，以前梦想着能成为这里的弟子，拼了命努力，还以为这辈子永远见不到白水宗本宗，没想到这一天真来了，来的这么猝不及防，还是以这么个身份。
“你昨天说，逍遥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想说，白水宗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拜逍遥客所赐，对吧。”
“嗯。”
“那他们应该挺讨厌逍遥客吧。”
“可能。”
孟常安抚着袖子里蠢蠢欲动的诫子书，把它们都放出来，同时取出一炷香点燃，“诸山灵，小女子渡湾孟常，未经允许擅自来访，并无恶意，望诸位见谅。”
她在山门前跪下，行了个大礼，把香插进泥土中，这才给自己落下个符，周围的情况瞬间映入眼帘。
那情况简直不能用惨烈来形容。
在溪州平静的外边之下，曾经居然有人为了捍卫自己的家，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做着最后的挣扎。
而这场大屠杀，却在无声无息中上演又落幕。
闻人说却没有过多感慨，只轻飘飘道：“跪得挺溜。”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又没有，跪一下就能得到山灵保佑的事，为什么不做？”
“你信这个？”
“信啊。信它我又不会少块肉。为什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