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人找。”
这大清早的，谁这么闲。
“嗯，让他进来吧。”
来人有两个，听脚步声有些陌生，不像是昨天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孟常一时间没拿准此人是谁。
等人靠近，孟常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草药香，是孟堂伙计身上常带的味道。
“冬黎大人。”
“冬黎。”
前边一声听起来是个少女，耳生，应当没见过。
后边这个低沉且磁性的声音有些熟悉，不，是非常熟悉。
孟常握在手中的杯子差点儿滑脱，还好稳住了。
“白桦？”
“嗯，是我。”
这天清晨天气微凉，盛夏的日子，草木繁盛，知了顶着与往年不同的气温欢呼难得的凉爽。
时隔三年，旧友终于重逢。
“好久不见。”
白桦的声音依旧那般温润，像个爱多管闲事的老妈子。
“嗯。他们说要等人……是你啊？”
“是我。不过不是公子尧那边。”
就算多年未见，我依旧选择你这边，哪怕他们开出的条件比你好十倍。
白水河这么乱，按理说等风波平静了再来，起码要三四天，而他今天就到了，想也知道是昨天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白桦微微一笑，“听说你在这边落魄到要靠两小孩乞讨活命，差点儿叫人家卖身葬你。我来看看，怕晚了看不到你乞丐的样子。”
不给她骂人的机会，白桦牵过旁边的姑娘，“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董悦，这是孟冬黎，叫孟姐就好。”
“孟姐。”
董悦声音不算甜美，大方中隐含羞涩，光听声音判断的话，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朴素，踏实，内向，是白桦这种老妈子会喜欢的类型。
“嗯，去屋里说吧。”
孟常起身，领着他们往屋里走，顺道抽出手帕擦洒到手上的水。
惆怅，孟大剩女年轻的时候看着比她大的人成婚，现在年纪不小了，又开始看着比她小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自己三十老几黄花大闺女带三娃。
门是董悦开的，董悦想扶她，被她拒绝了，“不必，我自己可以。”
董悦也不勉强。
三人围坐桌边，是白桦这个老妈子给她们倒茶。
孟常想问白桦这三年都去了哪，为什么一直不传消息给她，云驿他还来不来，这次来又是为什么……想问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
倒是白桦先开口，“孟伯父让我看看你，给他汇报一下，他看看要不要给你换换补药，你出来以后都不联系他，他挺担心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孟常才想起来，吃哪门子药，她哪有时间吃补药，在溪州胡纳天天给熬还不一定逮着她喝，出来后那些药差点被她拿去换银子。
“你？……你会看？别给我看出问题来。”
“我不会啊，所以我带了人来，董悦医术挺不错的，孟大夫亲传，虽然不比孟大夫，一般情况还是可以解决的。”
后边的话其实有些多余，一句孟大夫亲传就够了，孟青扬出手，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是，你怎么拐到人家姑娘的。”她转头向董悦告状，“我跟你说妹子，这人特别嘴碎，除了有点头脑，武力简直菜得一批，你跟着他吃不开，要不跟我算了，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钱拿。”
董悦抿唇轻笑，“好的姐，那姐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身体养好了才能多赚钱养家是吧。”
“怎么说话的，姐妹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你看我这气色像是不好的样子？”
“别跟她废话，直接上手，有孟大夫口谕在，她不敢反抗。”
“好。”
“唉不是，你们两过分了啊，两口子欺负我是吧……”
白桦毕竟是个大男人，不方便动手，可是，不代表没有别的办法。
“孟大夫本来还让我带孟凡心来，知道你不喜欢她，我连孟大夫都骗了，你再这样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她来不了。”
孟常果然乖乖任董悦把脉。
要不怎么说如果得势了一定要先斩至交呢，他们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尤其是你的弱点。
“等我有朝一日飞黄腾达，第一个把你噶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桦：“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董悦把着脉，委婉地道：“那药，你没吃多少吧？”
熟悉如白桦，都不给她面子，“你直接说她没吃过，不必跟她委婉。”
“是没吃过，体寒这么严重，休息也不规律。按理说，修士不比常人，这些对你应该没有影响才对。”
“可你这体质，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白桦来之前特意去找过孟青扬，“孟伯父说她金丹是被亡灵的死气撑破的，太庞大导致本身灵力压不住，只能勉强保住金丹。”
董悦收回手，“这……师父都没办法，我也束手无策，药物只能调理身体，使这副身体不那么快垮掉，若是长时间不休息，本身灵力消耗太快，无法从内部调理，这副身体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嗨，多大点事，三年前孟大夫就这么说过，这不，还活蹦乱跳的……”
“以前不会一觉睡好几天吧。”董悦一句话让孟常把后边的都憋回去。
“可能也是最近才开始，两三次左右？”
严格来算的话，两次，只是第一次她以为是在帮白茹英画符，属于打坐中的一种。
“不是，我这专心开疆扩土呢，你俩怎么回事，来找事？”
“闭嘴吧你，但凡祝由术你学精一点儿，至于这样？”
“不是天才怪我喽？”
“……”
白桦也是一时嘴快，天赋这一块是两人的硬伤，白桦是直接扑在门槛进不去，她是进去了，仍旧在门槛边，两人不过是门槛这边的那边。
以前两人没少拿这个相互嘲讽，左右大哥不笑二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孟常好像已经跟他不在一个平台了，她的世界要广得多，尤其有了金丹，这三年她自己走了这么远，或许她可以走的更远。
“悦，你出去吧，我跟她谈谈。”
“不用，没什么不能说的。”
董悦听白桦的，不仅出去，还把门带上。
孟常都疑惑了，“干嘛啊你？不是我说，咱俩真的不要太自来熟，不然她误会起来不好解释。”
“如果让她没安全感，那是我的问题，我该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让她没安全感，产生误会，而不是靠与人拉开距离来追求女孩子，这对谁都不公平，也不会长久。”
解释完，他才问出自己想问的话：“说说吧，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的。”
如果她眼睛好着，这会儿肯定在四处乱飘可惜她蒙着白纱，不需要担心这些。
“能为什么，河神那是开玩笑的？就下去，跑不掉了，想起来有还愿这么个东西，求生欲太强，试了一下呗。”
白桦冷哼一声，“哦，那闻人说比你还先进去，怎么他没事就你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哦不对，他不仅没事，出来后不到一个月时间，你猜怎么着，人家金丹都好了，不仅好了，修为直线上升，如今可厉害了，听说能与白面书生一较高下。”
“或者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白水令除了源源不断灵力，还有记录功能吗？而且是一体那种，白水河底下发生了什么，随便找一颗来，只需要知道那颗珠子的暗符就可以看，我是没那个能力，你猜闻人说多久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