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服长老正是唐长老,唐沿不爱笑,就像是在跟几千学子讲道理一样认真分析道:“这就要看谁来说了,一般人来说这话可信度肯定不高,但是三公子来说就不一样了。”
公子尧挑了下眉,“嗯?”
“三公子天生一张木讷脸,说什么都跟真的一样。不是特别了解他的人,他说什么也就信什么了。”
唐长老说,“而且也不全是假的,闻言虽然是坠神,好歹是溪州唯一飞升过的神,拿他编排的话本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不差这一个。她帮与不帮这个忙,与故事的可信度无关。”
公子尧笑着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有点好奇,韩长老为什么这么肯定孟姑娘不会拆穿阿说。”
唐长老嘴唇动了动,想说又不敢说,隔了好半天,蹦出三个字:“母爱吧。”
好巧,白鸽这时候送来了信。公子尧展开一看,顿时笑容加深。
孟常听完后第一反应是笑着折了路边的大树的枝丫,她问:“谁跟你说的这些?”
闻人说:“唐长老。”
孟常心想,这怕不是把你当三岁孩子哄。
当年白水山突然就封了,几位院长又不是没有试过。要可以早就找到了,还用等到现在。
他们要收回来铁定是不想这东西落到南江那些人手里。还非找个借口。
不过又想到传闻里那些话,孟常又改变了想法,“听说你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南江?”
“嗯。”
“从来没回来过?”
“嗯。”
“那天是第一次到溪州?”
“嗯。”
孟常想劝人想开点的话就这么咽回去,虽然她支持现实,不支持幻想,但是……回不了家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打破这点希望?
母爱泛滥的人看面前的人瞬间也不像是看18岁少年而是8岁孩子。
试想一下如果她弟弟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小公子,在那么好的环境里无忧无虑的成长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课业太多不想做却不得不做,自己喜欢的没时间做,有一天突然就知道回不去家了,换她她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18岁的年纪正是天才少年勇敢想象壮志豪情敢于憧憬的年纪,只要告诉他怎么做就可以实现幻想,他就会为此奋斗……为什么要早早的掐断这份属于年少的憧憬让回忆断层?
至少要让他以后回忆起来可以笑着说自己当年也无知过。反正他倒懂不懂,能力也不上不下的,帮忙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你有个好哥哥。”
挺会甩锅的,自己要忙就把人丢给别人带。
“关于那位神的传言在溪州挺多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最原始的到底是怎样,不过都是你家的书,估计也大差不差吧。”
她本来想安慰人的,可是对上那双古井一样的眼睛,有种自己心里想的都会被看出来的错觉,于是她别开头,这一别,她没能看见某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却神奇的瞥见脚下一团盘起来的黑灰色东西,可是收脚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传来肉质感一触即分,这一分她整个人蹦着倒退了好远。
猫惨叫一声钻进袖子里不出来了。
闻人说的“嗯”被地上舒展长躯嗖嗖两下就隐没在草丛里的蛇给嗖回了肚子里。
孟常停下来还不忘检查四周。然后想到传说中沧轩派在的位置——普定城,城!郊区都没有那么大一片森林的。
哪家关押人会特意挑人嫌鬼不要的野外?
“这是哪?”
“不知道。”闻人说撇开头,孟常看见他耳根神奇的红了,脸还是那个木讷样,“开错阵了。”
怪我,信了你那张运筹帷幄的脸。
孟常有个不痛不痒的毛病——一道遇上能力比她强,或者运筹帷幄的人容易大脑停止工作。
这个毛病根源一个源自她爹,孟青扬虽然道法不深,在女儿身上却神奇的有解决一切的能力,小时候不管多大的问题,找爹就对了。跟娘出去要自己注意安全,要自己记路,要自己想办法去摘危险地方的药。
因为胡纳本身能力不太行,十六七那会儿她能力可以比肩娘亲,跟着爹就不用这么多事,跟就完事了!他爹目标明确,就算有意外,也不会让女儿出面,这一点直到如今仍旧适用。
另一个就是白桦了,白桦知道她有点小手段但是不多,而且容易被误会歪门邪道,所以在接活的时候遇到需要多人进行的也会下意识找比她厉害的,她只需要跟着就完事了。
加上闻人说天才的名声和运筹帷幄的样子,什么都直接行动,跟每一次一样,以至于她下意识就自动跟随。
神特么知道能遇上这种开错阵门的事。
“那啥,咱要不先透个底?我的水平你应该有数了,但上次你不是受伤嘛,我都没底。”
“知识储备丰富,阵法会基础,没金丹。”
????
孟常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谁没金丹?
不过一想到上次他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孟常心跳漏了一拍。
金丹碎裂这种事,她见过的十个九个疯,还有一个直接自杀了,这还是头一个转行的。
所以说啊,天才就是不一样。
所以说啊,十八岁是有什么诅咒不成?人家前脚刚离开学堂的庇护后脚就安排上这个,简直……
“你怎么落的阵?”
她是真心实意的问,想找源头解决问题,问出来又怕他误会这是嘲讽,只得补充说明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我想的地方。”
闻人说却没有跟她讨论阵法的事。
因为在孟常不知道的时候,她人已经被卖了个干净!
闻人说记得韩长老说过,符法你可以相信她,除此之外别的都长点心,包括咒。
连符咒都能学分家,想不提防都难。
“开到妖域林了。”
妖域林是一片妖聚集的山谷,很久之前白水宗在外围设的阵法一重叠着一重,别说开错了阵,故意进来还不一定进的来。
“谁这么闲啊,特意跑来这里抓妖怪回去炖汤喝?”
闻人说像个小大人,走的小心翼翼,警惕一分不少。
孟常看他的样子猜,估计是没把她当人,要不是非要拉上一个会符文的,他可能更喜欢自己单打独斗。这么个废话多还缺心眼的大龄剩女拉过来也是碍眼。
她倒是无所谓,出路这种玩意儿他想找就让他找吧,省心省力。某人这么想着,反倒悠哉悠哉起来。遇到树上倒挂的蛇还能远远的用树枝逗上一逗。
闻人说:“……”
就是说有的人真的很奇怪。
这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孟常见他停下来,扔了树枝,“找到了?”
闻人说想说没有,被一声呼救打断了。
“救命。”
是个听声音就知道年纪不大的姑娘,孟常听着还耳熟。
没等两人过去,那小姑娘先过来,可能是看见了人才喊的救命。
姑娘跌跌撞撞,青衫被挂出几道口子,小背包前后甩,速度越来越快,目标明确的——栽倒在闻人说脚边。
一阵药香溢出来。
孟常:“……”
闻人说:“……”
“救救我,后边,后边……”
她没后边出什么来,后边的先出来了,是条横着都比她竖着高的狗!眼睛血红血红的,棕黄色的毛,出现在树林那端的那一刻仿佛狼出没,唯一的缺点是瘦得可怜,走的还贼慢,四条腿瘸了两条,前后各一条,还是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