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玄天门有弟子正在平景城的醉仙楼吃饭,听到街上有人呼救:“有鸟咬人啦!救命呀!”便觉得有些异常,赶过去的时候见到的是几名大汉爬上屋顶在抓屋檐上蹦跶的鸟,几名妇人拉着一女子要去报官。一弟子上了屋顶抓鸟,一弟子出来说道:“姑娘,我见你这鸟儿有些灵气,但过于顽劣,不如……”
“不如让你带回去管教管教?”谢梓瑶轻蔑道。
“阿瑶……”那名上屋顶抓鸟的弟子落在人群中,痴痴地看着谢梓瑶。
谢梓瑶一震,问:“公子何人?”
那人也不言语,带着她和鸟儿冲出人群,剩下几人有些手足无措:“庄师兄,怎么办?”
“赔钱!”庄轼尘道。
谢梓瑶被那人牵着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僻静的河边,他开口:“啊瑶真是你吗?我是周以扬呀!”
“你认错人了。”
“不,不会的。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公子这么问合适吗?我相公要知道有人轻薄我,少不得要扒你的皮!”她顺着刚才那些路人的话,随便编着。“你名何姓何,家住哪里?”
“周无世,玄天门缥缈峰掌门座下三弟子。”
“好,等着我报官抓你!”谢梓瑶转身便走,周无世又要上前牵谢梓瑶的手,被习风狠狠在手背上啄了一个洞。
这时庄轼尘赶到拉住周无世,说:“师兄,你别被那人骗了,她虽收敛了气息,但带着只怪鸟,不是妖就是魔!你寻那丫头也不是一两天了,许多人见过她的画像,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当年他从玲珑塔内醒来,见到了谢茹珂却没发现谢梓瑶,他翻找塔内每一个角落没有见到她的一丝痕迹,师叔告诉他,若她来了定在塔内,他便求师叔让他回去找她,可天机石因那日法阵被破后,已不能再用。他想留着思家血印,可这心思早被师傅看穿,抽了他们几个人身上的印记。他去请师姑思成绮给自己血印,师姑说:“你若觉得对不起那人,那就好生照顾她的妹妹!”最后,他也只有画了许多她的画像去找,可他心里知道,也许两个世界都已没了她。
谢梓瑶沿着河默默的走着,肩膀上的习风叽里呱啦说着:“那人怎么认得你,他可是玄天门掌门座下哎,你脱离苦海有望啦……不对……刚刚说书的说周无世和思家后人……呃……那他不是要娶你做小?不行不行,我习风的主人怎么可……”
“他会杀了我的!”谢梓瑶说道,“我是妖。不,比妖还天理不容!习风,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逃吧。”她虽没有听过他说起过自己在筑塬大陆的身份,但她来了二十多年,再回想李可然的故事,也猜到他们来自一修仙大派。她开始修炼那天就知道,以后见了面大概就是自己被就地正法的下场。
“哎,习风,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一起飞呀?你主人可能要小命不保了。”谢梓瑶苦笑。
“别小看我!”习风瞬间变大,“我早就想着逃出沧宇的手掌心,能不下点功夫吗?快上来!”
“你到底偷吃了多少灵果?”谢梓瑶跃上鸟背。
“出来前全吃了!”习风得意道,带着谢梓瑶一路往北。
谢梓瑶在北方大漠中走了五天,粮食和水都已用完,她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小湖泊打算取点水,可好巧不巧,遇见了一只狼妖说缺个媳妇,追了自己三天,等到第四天,狼妖后面跟了一串狼妖,而谢梓瑶被逼入一处山谷,逃无可逃。
“小美人,给你两个选择,要不做我媳妇,要不做我手下亡魂!”狼妖讥笑道。
“就你那点本事,化出来的能叫手吗?”习风道。
狼妖一听有只鸟敢嘲笑他,便要上来宰了他。习风却往谢梓瑶身后一缩,本想晓之以理的谢梓瑶也知道再无回旋的余地,只好抽出短刀,运行妖丹冲杀上去。可毕竟谢梓瑶修行时间尚短,很快就有些趋于弱势。
周无世交代好平景城的事,也不顾师弟反对,便只身追着谢梓瑶的踪迹到大漠,可到了大漠中踪迹却被风沙掩盖,待他再见到谢梓瑶时,她却在狼群的包围下已负伤。
谢梓瑶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快要耗尽时,有一柄仙剑从天而降,斩了离自己最近的狼妖,接着周无世出现在眼前,杀了剩下的几只。
“你这人真是多事,我都快杀光了,你来捡人头。”谢梓瑶虚弱地坐在地上,看着一地的尸体。
“你受伤了。”周以扬掏出手帕和金创药替她包扎,又发现她身上伤口实在太多,“你有帕子吗?”
“她不使那玩意。”头顶盘旋的习风说。
谢梓瑶狠狠瞪了习风一眼,她哪里是不使,她是经常丢而已!
周无世听习风如此说便撕了衣服替她包好。
“哎,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吗,你也敢救?”谢梓瑶问。
“知道,你不是什么……你是阿瑶。方才打斗中我已看出来你体内有妖丹。但,你还是你!”
谢梓瑶眼中水汽氤氲,说的话却是无情:“如果你觉得我是你要找的人,那你做我小弟如何?”
“不行,我比你大!”
“……”
谢梓瑶也没真打算他能答应,经过疗伤已无大碍,便起身离开。周无世也起身跟上。
“别跟着我!”
“我看姑娘不像大邪大恶之人,决定规劝姑娘入正途。”她不承认,他就换个方法。
“哎?还是你小子会呀!”习风说。
谢梓瑶今天觉得这只鸟烦透了,一掌将它劈出去数里地。她是该恨周无世,可如今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就好好活着吧。
在行走半日之后,谢梓瑶还是没有找到传闻中的黄沙村。跟在身后的周无世看出了她的囧境,说道:“附近有两处村落,往西走两日有一片草原,那边有个塞丘镇,往西走一日是黄沙村。”谢梓瑶点点头,便往西行去。周无世想带她御剑飞行,但他知道她不会愿意。
天黑了,谢梓瑶找了一处山坡准备休息,周无世坐在她身旁,他从乾坤袋里掏出水和食物递给谢梓瑶,说:“当年我到盘古大陆,你照顾我许久,可你来了这里我却没有照顾你一次,就我还当年的人情吧!”谢梓瑶默默接过东西吃了起来,自己在哪都混不好,出门连个乾坤袋都没有,着实没用。吃过东西,谢梓瑶便抱着膝盖看天空,可今日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正当伤感之际一只灯笼缓缓从周无世手中飘起,他说:“你说你怕黑,我一直记得!”
谢梓瑶端详着画着两只鸭子的灯笼,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她想起了那年春节在巷子里的许多灯笼,问:“都是你做的?”
“我当日并不是故意让你坐公交回去的,也不是为了求你办事,只是想跟你多说说话……”
话音未落,天空中噼里啪啦落下了雨,很快浇灭了灯笼。周无世想替谢梓瑶挡雨,黑夜里响起了一个冷漠的声音:“玄天门何时有如此好生之德,竟如此照顾我妖界之人?”沧宇从黑夜里缓步走出,他手里的油纸伞脱手而出飘到谢梓瑶身前,谢梓瑶握住伞柄,起身来到了沧宇身旁。
“告辞。”谢梓瑶头也不回地与沧宇走入雨中。她周身燃着火焰,烤干了身上的衣物。周无世看着她身上的火焰,心刺痛了一下,“她已经不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