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一听到“虐.杀”两个字应激似的打断了柏心妍的问话，“俊俊你醒了啊！醒了就好，我们回房洗个澡，你看你这一身脏的！”
萧母拽起半趴在地上的儿子，笑容得体道：“大师既然已经捉到鬼了我们肯定要好好报答您的，不过财不外露，我们先把直播关了好不好？”
柏心妍抬眼看向少年身后的阴影叹道：“谁告诉你鬼捉完了的？你家孩子之所以一直反复就是因为他从未停止过虐.杀行为。”
她低头望向这个半大少年，在他阴郁而冷静的眼神中没看到一丝愧疚和悔意，“俊俊是吧，你可能不记得害过多少小动物了，但它们还记得你，它们就在你的背后盯着你！是不是每次不受控制做出异常行为后都会非常疲惫？那是因为这些恶灵在蚕食你的灵魂，一点一点，直到将你的灵魂全部吞噬，它们才能瞑目啊。”
分外理智的少年脸上终于崩出一道裂痕，他瞳孔微缩，猛地转过身抬手挥舞，继而退到沙发边紧紧靠在上面，“你胡说！动物根本没有灵魂，否则每个吃肉的都要下地狱了！还有那么多杀人犯也没被吞噬过灵魂，我没害过人凭什么吞噬我的！”
柏心妍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怎么知道杀人犯没被蚕食过灵魂。”
“够了！”萧母冲过来挡在儿子身前，呼吸急促却极力维持体面：“柏大师，没有证据就污蔑一个未成年虐杀动物，我们可以控告你诽谤！尤其你还在直播，如果传播量过大对萧家和书勤集团造成严重负面影响，我们会以侵犯名誉权告到你倾家荡产！”
柏心妍叹了口气：“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您为了面子宁愿孩子灵魂被吞噬也不愿认错，是这样吗？”
萧母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反手抱住孩子，捂住孩子的嘴拼命摇头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少年抬起头静静凝望着母亲，崩溃恐惧的眼神渐渐转为死寂麻木，他像是新生儿般依偎在母亲怀里，仿佛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我捉鬼之所以要开直播，就是希望来找我的受害者是问心无愧的，是不怕被大众评判的。但您的孩子才上初中，做错了事还有改正的机会，如果他不愿认错不思悔改，那些恶灵是不会罢休的。”
弹幕里都在大骂这对母子，偶尔有几个同情孩子的都被网友喷了回去：「你知道这种虐杀动物的长大后很可能会变成杀人犯吗？同情同情你自己吧！受害者备用库！」
萧母有些动摇，她祈求地看向柏心妍：“真的不能把直播关掉吗？”
“不用！”
一道洪亮男声斩钉截铁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萧书勤老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头发染得乌黑、身姿挺拔，精神矍铄得不像是年近古稀的老者，下楼的脚步沉稳踏实，走到母子俩身旁时细细打量了孙子一眼，满脸冷肃道：
“萧某自认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没想到疏忽了孙辈的教育，俊俊，做错了就要认！”
“不！爸，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俊俊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学校还能转，但以后在圈子里我们萧家会被人嘲笑死的呀！”萧母终于崩溃到大哭，全然失了体面。
“俊俊被教成这样本就是我们的错！被人笑就笑了，难道还能有人命重要！你给我一边去洗洗脑子！萧俊杰！男子汉大丈夫缩在女人怀里算什么本事！给老子站出来好好说清楚！”
萧俊杰闻言立刻站直了身体，垂下头交代了自己因为压力过大虐杀动物泄愤的事情，一开始是些昆虫小鸟兔子，后来觉得不过瘾，又找上了明显对痛觉反应更大的流浪猫狗，再后来干脆利用母亲爱做慈善的名头在京郊办了个流浪猫狗收容所，喂养了几十只猫狗且不给它们绝育，让他不断有新鲜猎物‘玩耍’。
虐.杀过多少动物他已经数不清了，还拍过一些视频传到网上，寻求认同和更多的刺激。
“网上的事我们会交给警方处理，流浪猫狗的收容所也会安排专人管理，还望柏大师可以救救我的孙子。”
柏心妍得到满意的答复，便小心翼翼地捧出萧俊杰身后阴影中破碎的残魂，一一交给智远和尚超度，如此重复了许久方才让阴影散去，她给了少年几张安神符和一本经书：“以后切不可再造孽，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你的魂魄已经受损，这本经书每日都要抄写吟诵，养个十年八年的也许能养回来。”
后面那句半真半假，只看能不能让这孩子收心养性了。
眼看着事情就要完结，直播弹幕里仍在吵嚷不休，都是在争执谁该为孩子的教养负责，大多数观众认定是萧母的责任：「这女人一看就虚荣爱面子，为了面子连孩子的命都能舍弃，这也太狠心了！」
「她这不都是为了萧家的面子！何况被镜头怼着拍本来就容易紧张，一时不知该怎么选择脑子僵住了很正常啊，她的肢体语言比大脑更快反应出她的内心，她摇头了啊！」
「前面的真能洗，这孩子压力那么大明显就是平日里他妈逼得狠啊！肯定事事要求完美，不能丢了面子啥的，不然十几岁孩子为了泄愤哪里会想到残杀动物？」
「所以说娶妻娶贤，萧老爷子敢作敢当但找了这么个媳妇真是害死一家子了，还面子呢！面子都让你给丢尽咯！」
……
柏心妍准备关直播时瞅了眼弹幕不由撇撇嘴，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说两句，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与萧老爷子极为相像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大师走了吗？哦，您就是柏大师吧，公司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走不开，只能趁着午休时间赶回来看看，俊俊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这位比萧老爷子更显儒雅温和的男人甫一入镜就收到直播间观众的一致好评，都在隔空@他，让他赶紧离婚，好好管教儿子。
然而，柏心妍在看到这男人时却变了脸色，她收回了准备离开的脚，突然问道：“我们忙了一上午居然没意识到都快中午了，不知道这附近可有什么素食饭馆？”
她这么说，萧家人自是要留她吃午饭的，惠照和尚不明所以却没有拆她的台，而柏心妍趁着等餐的间隙，借来纸笔随手画起了素描，边画边朝中年男人背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