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间,她莫名其妙就离开了魔宫数日,后来,又脾气很差的回来了,途中遇上一个罪不至死的犯人,一句话不说,都差点笑着给人家一掌拍死送走了,幸亏影护法在一旁手快给救下了,否则,大概就要给魔尊的生涯添上一笔“无情错杀”了。
回来之后,她又莫名其妙叫了不少族中老弱,请他们去仙门附近散播自己已死的消息,并保证自己会护在身侧,他们不会因此有生命危险,还分别发了不少金银财宝……堂堂魔尊,花钱请人散播自己身死之事,这可实在是令人二丈摸不着头脑,叫人无法理解。
又比如现在,影护法与魔尊的宠兽前后归来,这一人一兽刚回来不到片刻,魔尊又脾气很差的离开了魔宫,不知去往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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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结界乃是魔尊所下,魔尊本人自然可以轻易进入。只是这魔气结界进入容易,要想进入魔神太阴的封印幻境,却是难上加难。
既为封印,自然无法寻常探知,它亦不会显现在人前,魔神恢复部分力量后,虽无法就此逃脱,却可以操控一二,除非梵琅玕本人想要抓谁进去,才会让人落入其中。
匆匆赶来太阴山的魔尊,身着象征身份的黑袍,与封印幻境中梵琅玕所穿的竟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所谓的魔尊魔神是否都在追求一种阴沉的高级美,一身衣服都是高贵繁琐,令人咋舌,长袍垂地,透着一股压抑,只不过,她的个子自然是没有梵琅玕那么高,虽然没那么高,却也比傅霖高不少。
魔尊一身黑袍,皮肤更是白皙,浑身上下鲜艳的地方只有三处:一为脸边辫上的红绳,二为一双独特又显眼的红瞳,三为右眼角下一粒红色泪痣。
三处皆为红,配上她的容颜,点缀如神来之笔,如雪中红梅,湖中星月。
世间极尽赞美之词,皆可用于形容魔尊之容貌。
而这魔尊本人,正是长大后的轻云。
顾影是魔族魔宫的影护法,原本是轻云派去傅霖身边的,任务是与傅霖成为朋友,在傅霖身边留下、日常保护傅霖的,就是个保镖一样的角色,轻云还特意嘱咐了要顾影穿得严肃正经些,否则傅霖多半不会理她。
谁知,去是去了,见也见到了,可惜不到半日,顾影便回来告诉轻云,要保护的人不见了,同时,还好心的告诉了她,自己去时,碰见了傅霖正在给一个叫做“十六”的人真情实意的烧纸,至于这位十六是谁,二人当然都是心知肚明。
给尚在人世的年轻魔尊烧纸,这种事也是闻所未闻了。
不过,很诡异的是,影护法竟然没看见魔尊大人生气动怒,而是见她露出了某种无奈的笑容,并且那笑容还不是虚假或瘆人的,甚至看着还有点开心。
当真是令人难以理解。顾影心想,尊上果然是瞎了眼。
同时,阿林也难得的主动跑到了魔宫,一番焦急的动作表示,好不容易才让轻云明白“傅霖去了太阴山。”
然后,魔尊大人就脸色不那么好、脾气也很差的赶走了阿林,喝令它滚开,回南华宫去,又立刻动身离开魔宫,跑来太阴山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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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琅玕把轻云放入了封印幻境。
封印幻境没有丝毫变化,和她八年前初来时一模一样,空旷,阴沉,处处都是若隐若现的金色封印术法,没有出入之地,没有逃脱之法,能控制旁人进出的,只有魔神太阴。
轻云一眼就看见傅霖闭着眼倒在高处的魔神宝座,瞳孔难以抑制地微微一缩,呼吸也是一滞:“傅霖!”
梵琅玕忽然凭空出现在傅霖身边,缓缓眯起眼:“果然,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轻云冷冷看着他:“把她还给我。”
“还给你?”梵琅玕重复了一遍,竟然勾起一点唇角,冷笑一声,“她又不是你的,又何来还你一说?既然被困在我的地盘,那她就是我的,是我的东西,就更不能给你了。”
“八年未见,不止个子长进不少,胆子也是愈发大了,你就是这样,同吾这等先祖说话的?”
轻云眨眼已到他眼前,毫不留情地挥拳而出。
但是,没有用。
纵使她是如今最强的魔族,最强的魔尊,幽冥火也能被她运用自如,可在掌握古老术法的魔神面前也不过如同稚子。
来来回回之间,数百招已过,可她并不能触及梵琅玕的一分一毫,只是如同浪费时间一样,毫无意义地打斗。
傅霖也只是没有知觉的闭眼躺在宝座之上,毫无声息,不知被他做了什么。
渐渐的,轻云心中再难以保持冷静,本就压抑着的暴躁怒火从心中喷涌而出,暗红色的双眸如同被点燃,变成了更为鲜艳显眼的赤红,与在无尽魔域厮杀时一模一样。
“好!好!就是这样!你越是怒!越是恨!越是想要杀我!魔神之瞳越是会回应你!你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之人!你就是魔神!”
轻云从不知何处结了一个阵法,从中抽出一把长剑,银白剑柄,血红剑刃,狠狠劈向梵琅玕。
此剑,正是恨生。
梵琅玕语气淡淡道:“你就不好奇我对她做了什么吗?不好奇我把她怎么样了吗?你不想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轻云怒吼:“闭嘴!闭嘴!”
梵琅玕轻松躲过,甚至夺过了她手中的剑。
“不要挣扎了,你应该知道你我力量悬殊,你如果想要她没事,就乖乖继承我的力量,不要排斥,不要抗拒,成为新的魔神,替我完成夙愿吧。”
语毕,他画了个不知名的阵法,将轻云困在原地,又漫不经心地提着剑走向傅霖,剑尖拖在地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瞬移过去,却偏偏要一步一步走过去,故意这样走过去,只是为了给她看。
轻云双眼迸火,魔族眼中,强大无畏,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尊,此刻,心中竟然开始战栗,涌出冰冷的惧怕之意,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你想干什么?!你想对她做什么?!放下!把剑放下!别过去!”
“愿意继承吾的力量、吾的遗志吗?”
“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总是要缠着我?!为什么总是……”
轻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梵琅玕握着恨生,将那血红的锋利剑尖,放在了傅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