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轲的肚子痛得更厉害了,浑身发冷,她蜷缩着,抱着肚子痛苦呻吟,“我的肚子好疼,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六奶奶我真的知错了,求您……求您饶了我,饶了我的孩子……求您……”
鲜红的血顺着春轲的下半身流了一地,红得刺目,血腥味也极重。墨兰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春轲如何哀求哭喊,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就这么平静的看着。
不过半晌,春轲原本鲜妍红润的脸苍白中泛着青灰,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哀求墨兰也无用。用力仰起头,眼神怨毒又狠厉的直勾勾盯着墨兰,凄厉道:“盛墨兰,你好狠毒的心肠,我诅咒你和你的孩子不得好死,就算变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墨兰轻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难道我还会怕你死后?再说,我不信神佛,不信鬼怪,就算有鬼怪也是人在作祟。我呀,只信自己。我这个人向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鬼怪来了我也要叫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你说变成厉鬼来找我报仇?那好啊,我等着你。”
原本被春轲凄厉的诅咒声吓到的芙蓉和露种几人,被墨兰这平静又有力量的话渐渐安抚下来。是啊,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冤魂索命,鬼怪作祟大多都是人为。
出气多进气少的春轲见墨兰神色淡定,对于她的诅咒根本就不在意,有些心灰意冷的觉得自己连死都不能对墨兰如何。心里浓烈的不甘让她抬起染上鲜血的手紧紧抓住墨兰的裙摆,气若游丝道:“就算……就算你不怕鬼怪,我也要……也要诅咒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我会去……阎王殿里状告,哪怕……哪怕你能长命百岁,我也要等着,等着看你下地狱,看你受罚,看你下油锅,哈哈……哈哈……”
墨兰眉梢微动,慢慢蹲下身,凑近春轲耳边低语,“只管去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地狱看见我,因为你还没那个本事。知道你怨你恨,可你再怨恨又能有什么用?只怪你贪心又技不如人,被我提前斩草除根解决了。我不信你若好好的,有机会时不会对付我,咱们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至于我这一世会如何,你怕是看不到了,若是真有地府,那你先去等着,以后每逢清明中元什么的我都给你报个信,告诉你我过得如何。去吧,该上路了。”
话音才落,春轲不甘的瞪着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缓缓起身后,墨兰扯了扯裙摆,发现春轲攥得紧,一时没能扯出来。一旁的仆妇机灵的上前,将春轲的手掰开,解救出墨兰的裙摆。
将裙摆弄出来后,墨兰看了眼染上血的裙摆,微微蹙了蹙眉。
露种也看到了墨兰裙摆染上的血,提议道:“娘子可要换身衣裙?只是没带其他衣裳来,不如娘子委屈些,与奴婢换?”
墨兰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一会坐着马车,也无人看到。”
“可娘子怀着孩子,到底不吉利。”露种皱眉劝道。
“我不信这些,不然今日我就不会来这一趟了。我的孩子没那么脆弱,再说他才多大点,根本就看不见。”墨兰看着脸色还有些犹豫的露种,笑盈盈道:“别多想,我还会害了自己和孩子不成?”
闻言,露种才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只不过知道墨兰说一不二的性子,便也强自按下,不再多劝。
墨兰视线扫过整个院子,最终落在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的管事身上,笑吟吟的开口道:“都说人死债消,也说人死为大。既然春轲姑娘红颜早逝,那就好好埋了吧!给她买副薄棺再安葬。”
“是,是。小人知道了,会……会安葬好春轲姑娘的,六奶奶放心。”心里再是害怕,管事也硬着头皮应下。
“你们两个留下帮吴管事的处理春轲姑娘的后事。”墨兰对两个仆妇吩咐道:“怎么说也得给春轲姑娘整理整理仪容才是。吴管事等是男子不好上手,庄子里的小丫鬟们年纪不大,别吓到她们了。”
“是,奴知道了。”两个仆妇躬身应下。
墨兰看着芙蓉示意道:“芙蓉,将带来的一百两银钱给管事。”见吴管事是哆嗦着手接过芙蓉递去的钱代,又道:“这些钱够给春轲办后事了。剩下的,当是给你们的辛苦钱。”
管事脸色稍微好了些,躬身谢道:“多谢六奶奶体恤。”
“回吧!我也累了!”墨兰懒懒的掀了掀眼皮,扶着露种的手,慢悠悠的往外走。
芙蓉提着食盒跟在身后,快出院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春轲的尸身,啐了一口。守门的两个小厮与那仆妇见墨兰出来,也没多问,只跟在身后离开了庄子。
目送墨兰几人离开,吴管事才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衣服,整个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仆妇虽也害怕,但到底常年在深宅大院做事,这样的事虽不常见,却也没见识的,倒没吴管事那般惊慌。其中一个仆妇白了吴管事一眼,提醒道:“如今天热,还是赶紧将春轲姑娘的后事办了吧!吴管事找两个人把这些血迹冲洗了,不然过一会儿味道只会越来越难闻。再找两个人去买口棺材,寻墓地的事也交给吴管事去办,我和李大家的给春轲姑娘整理仪容。”
管事如今脑子还处于半停滞状态,听见仆妇开口安排,赶紧点头应下,“就按你说的办!”他一直在庄子上做管事,庄子上虽有一些小的勾心斗角,却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更何况还是这样惨烈的死法,管事自是害。怕也难以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