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后宫里,挽烟与修和却是一派和和美美。
自那日千秋节上,挽烟精心准备的一切被修和看在眼里,甜进了心里,算是缓解了他多年来的郁结之心,平日里眉头都舒展开来,行事作风也宽和了不少。
国师和裴侍郎回来复命的时候,说是徐将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宁死不屈,还想夺了狱卒的刀行刺裴侍郎,所以才被国师反杀,斩于剑下。
对此,修和并未起疑心,只说厚葬徐将士,好生照顾他的妻儿便可。
随着民间叛军的势力越发强大,屈州城附近多好几个城池也遭遇了突袭,守城的将士带领军队进行镇压和安抚,皆未奏效。
没有了凌乘风的协助,修和麾下连个得力的武将都没有,这天,又有大臣上奏,说是屈州城外五十里的风翎城被叛军围攻数日,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他只好宣布,三日之后,亲自带兵出征,镇压叛军。
听到这个消息,挽烟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来。她去厨房装了些点心,提到御书房来看他。
“皇后娘娘驾到!”
挽烟走进殿内,看到修和正在案桌旁批阅奏折,执笔写着什么,他头也不抬,脸上表情却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朕看完这点奏折自会去琴嫣殿找你,怎的你自己倒过来了?外面不热吗?”
挽烟走过去,将梨花木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端出里面的糕点。
“听说皇上这两日食欲不振,都没有好好用膳,臣妾就将宫里厨子新制的槐叶冷饮端了来。这面条是加了青槐嫩叶捣的汁和的面,煮熟后过冷水,加了时鲜的蔬菜和果子,甚是开胃爽口,再配上这壶冰过的果酒,简直就是消暑的绝配。皇上快尝尝。”
修和放下笔,看着挽烟一脸期待,温柔地笑了笑,一瞬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收敛的笑容,闷头吃起面来。
“皇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想到了叛军的事才闷闷不乐的?”
小富贵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还不是今日曹大人上书胡说八道,皇上就该狠狠地罚他才是!”
“大胆!”修和呵斥他道。
“朕平日里待你太好了是不是,现在由得你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虽是疾言厉色的样子,修和也没打算正经罚他。
挽烟在一旁疑惑不已,撑着下巴,好奇地说道:“皇上,你就告诉臣妾吧,说不定臣妾能帮得上忙呢?”
修和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
“说是现在民间都流传着一种说法,叛军之所以屡禁不止,皆因朕是天煞孤星,命中无子,克死了父母,连累了兄弟,终究只会落得个孤家寡人,众叛亲离的下场。”
“胡说八道!”挽烟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看向修和。
“什么天煞孤星,明明就是天选之人,就先皇那样的人,给谁当爹都不好使,至于什么命中无子,更是无稽之谈,给你生几个就是!让他们瞧瞧他们有多愚蠢!”
修和和小富贵都被挽烟奇怪又大胆的言论逗笑,他摇摇头,伸手拉过挽烟抱在怀里,小富贵连忙退出殿去,关上殿门。
“只有挽挽疼朕。”
“那是自然。”
修和喝了两口果酒,看着挽烟红扑扑的小脸就要凑上去亲她。
“诶诶诶,别……”
“刚才不是谁说要给朕生好几个孩子吗?我们抓紧时间……”
“……那也别在这里啊!”
三天之后,修和带领军队出发前往风翎城围剿叛军。
没了修和的陪伴,挽烟的日子无聊了许多。现在不比从前,她还可以出府去外面玩,如今做了皇后,只能每天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待着,虽然锦衣玉食,但终究是少了几分自由。
除了每日处理后宫事宜,她没事儿就去找李贞公主踢蹴鞠,玩投壶、射鸭,在御花园垂钓、摸鱼,兴致来了就画画写字。
如此玩了五六天之后,她终于腻了。
这破地方一共就这么点大,连天宫的一半都不到,一想到她还要陪修和在这里住上几十年,便觉得了无生趣。
不行,她得出去转转。
于是这天一早,她和小环打扮成采买办的小太监,拿了腰牌,从西门外偷溜出了宫。
挽烟本以为,会看到一如往常繁华热闹的屈州城集市,商贾穿行、表演杂耍,小摊小贩沿街叫卖,普通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出了宫门,走在街上,只见街上人丁稀少,风沙弥漫,道路两旁的商铺都大门紧闭,许多挂旗、牌坊都烂的烂,倒的倒,昔日繁华的茶市街早已不见了踪影。
行人裹紧衣服,神色匆匆,擦肩而过也互不言语,生怕行差踏错就招来陌生人的注视。挽挽眼里看着这一切, 才意识到这几年修和的暴政都给黎民百姓带来了多大的苦难。
“小环,如今城里这个样子多久了?”
“回娘娘,自从去年,边城最大的叛军头领王染带领民间军队起兵造反以后,屈州城外很多商品货物的供给被切断,加上赋税的增长,导致屈州城里很多人的生意都做不成了。奴婢听说,很多人连最基本的米面粮油都买不到也吃不到,都去城外投奔叛军了。”
这时,一个乞丐扮相,身材瘦小的小女孩朝挽烟跑过来,小环伸手去拦,挽烟推开她的手,蹲下身看着小女孩。
“这位哥哥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挽烟身上什么吃的也没有,她看着怯生生的小女孩,只得把扇子上的一颗玉坠子扯下来,递给她。
“我身上没有吃的,这个给你,你拿去换吃的好不好?”
小姑娘接过玉坠子一看,抬手就想往远处扔。
“这个不好,我要馒头包子!我要吃鸡腿!”
小环赶忙伸手接住了玉坠子。
“放肆!你可知道这玉值多少钱吗!”
小姑娘委屈得大哭起来,挽烟赶忙安慰道:“不哭不哭,我拿去换了钱给你买吃的!”
说完就带着小环,凭借四年前的记忆,来到一家拐角的典当铺,还好这家铺子还开着,小伙计在当口打着瞌睡。
换了一包银子出来,挽烟给小姑娘买了十个烧饼,几个鸡腿,又给了她一把碎银子,嘱咐她别让人看见了。
看着小姑娘千恩万谢的离去,挽烟什么游玩的心情都没有了。
“小环,我们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