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唢呐结束,舞台瞬间寂静下来,红衣舞者静静退场之后,一个青红相间的皮球不知从哪儿滚到了台上,紧接着,一个扎着双髻的粉衣小童追着皮球走到台上,她捡起皮球,抬头茫然的看着高台上的人,那神情像是误闯了皇宫一样。
台上的众人立刻来了兴趣,不知道这是节目的一部分,还是真的出了意外。
挽烟得意一笑,这个表情刚好被修和看在眼里。
只见那小童拿起皮球,在手上掂量了几下,突然向上抛起,用脑门稳稳的接住掉落的皮球,接着几个花式下腰,让皮球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这时,舞台四面又跑上来五六个衣着相同的少年,有的扛着凳子,有的拿着彩带,在舞台上开始了杂技表演。
一旁的乐师吹奏起了俏皮的葫芦丝,众人惊叹这一出少年杂耍实在太有趣,李贞公主更是在一旁激动得连连鼓掌。
“皇后娘娘快看!那小童跳得好高啊!”
接连看了两个喜庆热烈的节目,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寿宴的气氛也推至高潮。
陈昭仪身着民族服饰,以纱遮面,带着琵琶和身后的其他乐者鱼贯而入,开始表演起《凉州乐舞》。
一时间箜篌、琵琶、洞箫、长笛等乐器的妙妙之音交错纵横,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但因为这个节目是众人齐舞,众人陶醉在这美妙的乐曲声中,没有一个人在意正中间弹奏琵琶的陈昭仪,她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
一曲舞毕,她摘下面纱行礼,娇滴滴的说着贺词。
“臣妾祝皇上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修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昭仪有心了。”
说完不忘看一眼挽烟的反应,生怕自己又惹她不高兴,结果转过头来发现挽烟已经不见了。
来不及问皇后的去向,下一个节目又开始了。孙婕妤手持竹笛走上台前,身后的宫廷乐师也将古筝搬到她身后,二人一笛一筝,演奏起来。
如清风明月的竹林深处,徐徐传来竹叶的响动一般,笛声婉转,筝音悠扬,衬得华丽的皇宫多了几分雅趣。
大家伴着竹笛声,一个个端起酒杯都来给皇帝敬酒。修和几杯酒下肚,也觉得有些飘飘然,晃眼瞥见舞台边上支起了巨大的幕布,不知道又是挽烟的什么新奇主意,玩味地勾起嘴角。
孙婕妤吹奏结束,台上众人不禁纷纷鼓掌,赞赏孙婕妤娘娘才华洋溢。
这时,台下巨大的幕布被推上舞台,太监宫女们纷纷熄灭了众人身后的烛火,只留下舞台上幕布背后的几盏。
大家都凝神屏气,看着那块巨大的幕布背后闪烁的灯光。
突然,一个皮影小人出现在幕布上,那扮相分明是一位貌美的仙女,只见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一块石头上闭眼睡觉。
石头的一旁悄然来了一个牵着牛的年轻男子,看着石头上的仙女发呆。
没想到这个皮影戏讲的居然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众人看得入神,跟随着起伏的剧情一时高兴,一时悲伤,被配乐牵动着全部的情绪。
剧情到了王母这里,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猛的向空中一扔,在牛郎和织女面前划出一道银河,牛郎悲痛欲绝,一个跨步居然栽进了河里!织女见情郎坠河,急得直落泪,也跟着一头栽进了银河里。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等着看后面的剧情。
没想到这时,幕布突然黑了下去,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坐在台上一动也不动。
只见幕帘缓缓升起,正中央突然亮起一轮皎洁的巨大月亮。月亮正中,身穿异域服装,扮作仙女的挽烟携另外四名仙子打扮的舞者出现在舞台上。
丝竹声起,挽烟身后的四名舞者缓缓起舞,她也睁开眼睛,走到最前面,一边跳舞一边柔声唱起来:
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 瑶轩金谷上春时,玉童仙女无见期。紫露香烟眇难托, 清风明月遥相思。遥相思,草徒绿,为听双飞凤凰曲。
一曲王勃的《相和歌辞·江南弄》经过挽烟的谱曲之后,唱得人柔肠寸断,如痴如醉,加上她此刻犹如楼兰公主般的扮相,金色的手串在腕间沙沙作响,眼下更是画了水蓝色的泪珠妆,整个人显得风情万种,眉眼间眼波流转,勾人心魄。
看着画中仙降临到了台前,再细看,那不是皇后又是谁呢!
没想到皇后不但将寿宴的表演准备得如此精彩周到,自己竟也亲自登上台来,为皇上表演贺寿。
众人的眼里满是惊艳与感叹,这一出皮影戏曲艳惊四座,让人拍案叫绝。
舞毕,曲终,挽烟转过身来朝皇帝行礼。
修和早已按捺不住,站起身快步走下台来,扶起挽烟,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四目相对,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两人矗立良久,修和牵起挽烟的手走上高台,在主位坐下。
众人看着恩爱无比的帝后,眼中皆是艳羡之色,随着丝竹声又缓缓响起,下一个节目接着登台,众人才移开目光。
“如何,皇上对臣妾安排的一切都满意吗?”
挽烟骄傲地抬起头,等着修和的夸奖。
“只要是你准备的,都是最好的。”
“嘿嘿。不枉我准备了这么久,刚才没登台之前一直紧张得要死,什么都没吃,我现在好饿啊。”
“来人,把刚才给皇后准备的餐食全部重新做一份端上来。”
说完,修和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这身衣服遵循楼兰国服饰的裁剪,将长裙一分为二,露出挽烟盈盈一握的细腰。
“以后不准穿这种暴露的衣服。”
说完召来小富贵,取来一件外袍遮在她身上。
“可是很好看嘛。”
挽烟说完还扭动腰身,金色的珠链在挽烟的腰上沙沙作响。
“那也只能给朕看。”
千秋节的晚宴一直进行到半夜,皇帝兴致大好,难得露出笑容,他和大臣们痛快畅饮,醉得倒在台上才肯罢休。
不远处,变身成为国师模样的木泽匆匆赶来,看到这一番景象,脸色是冰封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