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的传来一位美妇人走进了厅堂之中。
女人的面容娇媚动人,皮肤细腻白皙,眼睛明亮有神,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智慧,秀发如瀑布般垂落,黑亮而丰盈,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身着一袭水墨印花的交领襦裙,绣花的图案流畅而精致,展现出她高贵的身份和品味,人到中年,身材却曼妙而婀娜,傲然挺立,散发出一种从容和优雅,她手腕上佩戴着一串红色玛瑙手镯,闪烁着亮人的光泽,整个人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琴姨。”秦难站起身冲着妇人行礼。
来人正是陈清塘的母亲,这整座陈府的女主人顾雅琴,当初秦难生活在此没少受到照顾,在心里也是把她当做长辈一样尊敬。
顾雅琴微微一笑,“一晃难儿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是真快啊。”
随即女人又神色一正,脸上流露出从容之色,“难儿,我相信清塘能够安然无恙的,你不用有所顾忌,尽管大胆的去查案。”
顾雅琴不仅外貌出众,此刻流露出的气质也非一般人可比,温文尔雅,举止得体,言谈间透露出一种自信。
作为陈清塘的母亲,陈沙的妻子,秦难知道这个女人善于思考,聪明机智,对于事情洞察力极高,陈清塘也很好的继承了母亲的优点。
秦难心中一动,“琴姨,您何出此言呢?”
对比宋氏夫人的外强中干,秦难看的出来,顾雅琴显然对自己的女儿十分有信心,可是连陈沙都对一点消息没有的陈清塘感到了担心,她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呢?
顾雅琴看出了秦难的疑惑,不急不缓道,“就在前段时间,京城陆续出现了女子的失踪的事,我看到一向淡漠的清塘,总是莫名其妙的发呆,在手札上写写画画,好奇之下我偷偷查看了清塘的手札。”
“哦?清塘的手札上不会记录的就是此事吧。”秦难摸着下巴,隐约猜到了手札写的事。
顾雅琴点点头,“手札上仔细的记录了,这段时间失踪的女子姓名,失踪的时间,地点,我感觉到了清塘对此事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可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发生了清塘失踪的事,所以我觉得清塘是故意而为。”
顾雅琴的话让厅堂之中的众人陷入了沉默,秦难此刻的表情凝重而安静,目光有些迷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陈沙眉头微微皱起,嘴唇紧闭,唇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一丝忧虑的神情。
慕容轻烟率先打破了平静,开口道,“琴姨,你是说清塘是故意被歹人抓走的?”
顾雅琴轻轻一笑,“你就是慕容昭的女儿吧?”
作为陈沙的妻子,当年和陈沙互为左右卫长的慕容昭,顾雅琴显然是认识的,关系当然也十分不错。
慕容轻烟点点头,顾雅琴继续说道,“没错,我这个女儿我知道,如果不是故意如此,以她的头脑,不可能给到别人绑走她的机会,何况还是事先有了这么多起案子发生的情况下。”
秦难也是同意了顾雅琴的观点,“我觉得琴姨说的不错,这很有可能是清塘主动深入敌腹,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丫头我太了解她了,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的。”
在陈家住下的那几年里,秦难可是十分清楚陈清塘的手段,虽然每次遇到的都是一些小事,但这丫头的布局却是一环接着一环,让得罪她的人苦不堪言。
有一次,礼部侍郎刘遇的夫人寿辰,邀请了好友顾雅琴赴宴,顾雅琴便带着当时只有十六岁的秦难和十五岁的陈清塘去了。
好巧不巧,正好碰见了视陈清塘为仇人的关家小姐,关若彤也是跟随着母亲前来赴宴。
关若彤因为心仪的男子对陈清塘表露爱意,因此对她怀恨在心,总觉得是因为陈清塘她才没能如愿。
大人们纷纷去给刘夫人祝寿,小辈们便自行的在刘府闲逛,陈清塘看到了关若彤也在此,眉头微皱,拉起秦难向一边走去,却不曾想,关若彤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来,秦难看出了她来者不善,但始终是女子,也不好说些什么。
关若彤皮笑肉不笑道,“陈小姐带着未来的夫婿一起来的?”
陈清塘听出了她话中带刺,想来她这一肚子积累下来的怨气总要发泄出来,自己显然就是她的目标,向秦难挥了挥手,示意秦难先离开,这里留给她处理,秦难点点头,走到一边的凉亭中,观察着这里的动静。
“关小姐,我们何时这么熟络了?”陈清塘勾唇轻笑道。
看着陈清塘嘲讽的眼神,气得她咬牙切齿,正好这时,一个端着茶的丫鬟在两人旁边走过,关若彤身体一偏正好撞上了,茶水洒了陈清塘一身。
陈清塘看着已经被茶水浸透的衣服,眼神微微一变。
那丫鬟见此,赶忙跪倒在地,带着哭声一个劲的求饶,“奴婢该死,请小姐绕过奴婢这一回吧。”
“行了,你先起来吧。”陈清塘淡淡道,没有过多去苛责丫鬟。
但心里已经看穿了此事,这并不是意外,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关若彤故意撞得这个丫鬟,但是这个丫鬟也有问题,刘府这么大,怎么她就偏偏从二人的身边走过。
果然不出陈清塘所料,这个丫鬟刚站起身,就开口说道,“小姐,请您随奴婢去换身衣衫吧,现在天气渐寒,莫要着凉了。”
丫鬟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关若彤,陈清塘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勾唇轻嗤,“好。”
手默默背在了身后,向着一旁看戏的秦难打出了跟着我的手势,这才缓缓在丫鬟的带领下离去。
“小姐请进,里面便有干净的衣服,奴婢在外面等您。”
陈清塘点点头,刚走进房间,就听门“咣当”一声关上了,紧接着是锁头合上的声音,轻轻一笑,又故意着急的喊了几句,“你锁门做什么,快把门打开。”
外面的丫鬟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只见匆匆跑过来一个女子的身影,正是关若彤,“事情都办好了?”
小丫鬟点点头,掏出了钥匙递给她,关若彤开口道,“一刻钟后,去把人都叫过来。”
丫鬟点点头,离开了这里,关若彤不禁笑出了声,“陈清塘啊陈清塘,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此刻的她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站了一个人,一记手刀直接将她打昏了过去,来人正是一直在暗中跟着的秦难,捡起地上的钥匙,秦难打开门走了进去,就见陈清塘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旁边还有一个沉睡不醒的男人。
秦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奈道,“你自己能解决,还叫我跟着干什么?”
“有备无患嘛。”
“行了,走吧。”秦难喝了口茶,放下了杯子。
陈清塘摇摇头,莞尔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帮我个忙。”
说着,趴在了秦难的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一刻钟之后,门外嘈杂的声音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锁被打开,一大群妇人在一个小丫鬟的带领下直接冲进了房门,“就在这,我亲眼看到陈小姐和一个男人在此私会。”
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带头往里面走去,众人也随之站在了房间之中,只见大床之上,一名年轻的女子,衣衫尽褪,雪白的身躯若隐若现,被一个男人搂抱在怀里,那画面让人不忍直视。
众人纷纷别过头去,一向冷静的顾雅琴,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禁身体摇晃,眼前直发黑,刘夫人赶忙扶住了她,大喝一声,“大胆狂徒,竟敢在我府中做下如此龌龊之事!”
“清塘,我的女儿。”顾雅琴声音有些颤抖的喊道。
床上的男子裹着被子跪倒在地上,而女子则是近乎赤裸的趴在了床上,他一脸委屈道,“夫人饶命啊,我与陈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是她主动约我到此,还请夫人成全。”
听闻此言,气得顾雅琴说不出话来,双手攥紧了拳头,自己的女儿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眯缝眼,蒜头鼻,还有一脸的麻子,让人看了就恶心。
此刻她已经确定女儿遭到了陷害,只是众目睽睽之下,现在她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咦,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
陈清塘和秦难,还有刘家之女刘安安迈步走了进来,众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三人。
顾雅琴看到女儿,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从地狱到了天堂,一把拉住女儿的手,“你干什么去了?”
陈清塘指着小丫鬟,“刚才在湖边时,她把茶洒到了我的衣服上,我去找安安借了件衣服。”
刘安安和陈清塘二人由于母亲的关系十分交好,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闺中密友。
小丫鬟此刻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了这样,大喊道,“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走进了这间房里。”
刘安安听闻,立刻冲着丫鬟骂道,“大胆刁奴,红口白牙,你怎敢如此污人清白,刚才清塘和难哥分明去找我借了衣服,你是何居心?”
小丫鬟被刘安安骂的说不出话来,在主子面前,她一个下人也不敢开口反驳,低下了脑袋一声不吭。
众人此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床上女子不是陈清塘的话,那又是谁?
刘夫人一把将女子的身子翻过,赫然是刚才站在门外的关若彤,一个妇人见状连滚带爬的跑到床边,哀嚎道,“我的女儿啊,怎么会是你啊!”
听到周围乱哄哄的声音,床上的关若彤也醒了,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分明记得,陈清塘被锁在了房里,而她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忽然间自己眼前一黑就昏倒了,怎么一转眼,自己在床上醒来。
她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的衣服竟不见了,“啊!”大叫一声,赶忙捡起散落的衣服将身躯遮挡住,只是这一动,下面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疼痛感,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此刻的关若彤就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呆呆的坐在床上流着泪。
陈清塘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犹如坐在台下赏戏的观众,秦难则是微微摇头,脸上挂着笑容感叹道:三个臭皮匠也顶不过一个诸葛亮啊。
顾雅琴此刻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指着跪在地上的男子,“这分明不是我女儿,你连所谓的陈小姐都不认识,怎么一口咬定就是她,还不如实招来。”
见男人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刘夫人也是怒道,“你未经主人同意,私自跑进人家家里行如此龌龊之事,就算把你当场打死,官府也会定我无罪。”
听到这话的男人,终于坚持不住了,不停的磕头,手指着小丫鬟,“是她,找到了小人,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藏在这间房中,说会进来一个陈小姐,到时我在...”
刘安安听完男人说的话,原来是她要毁了自己姐妹的青白,一巴掌煽在丫鬟的脸上,“好你个恶奴,竟敢做下如此恶毒之事,你真该死。”
丫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跪在地上,额头都磕出了鲜血,“奴婢冤枉啊,是关小姐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让奴婢这么做的,不然我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啊。”
关夫人此时是又怒又气,犹如一只暴怒的母狮,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丫鬟身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撸起袖子,对着丫鬟左右开弓,没几下就把人打成了猪头,“你个恶奴,毁了我女儿青白,现在还要诬陷她。”
刘夫人看着这一幕,直感到头大,吩咐下人拉开关夫人,随后也不理会丫鬟的哀求,“赶紧带走,把这该死的丫鬟拉出去,杖毙。”
事已至此,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见惯了高宅大院之中的争斗,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关若彤坏事没做成反倒自己遭了殃,只是都碍于面子没有说破罢了,刘夫人当然也明白,只是此刻关若彤已经没了青白,陈清塘毫发无伤,她也不好再追究。
刘夫人揉了揉眉心,让下人将男人送入衙门,让衙门定夺。
带领着众人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关家母女在房间里,不一会儿,关若彤哭天喊地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刘夫人轻唾一口,“真是晦气。”
陈清塘微微一笑,喊停了被拉下去的丫鬟,走到了她的身边,叹了口气,伏在耳边缓缓说道,“下辈子上茶,别绕这么远的路了。”
丫鬟心如死灰的低下了头,原来她早就看出来了。
坐在厅堂之中的秦难缓缓收起回忆的思绪,这丫头不爱主动去算计别人,但别人想让她吃亏更难。
陈清塘,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