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东辉的手下孟春把他从医院带出来,一路上跟他说了关于他家庭成员的一切。
对于游东辉,艾艾在怎么把亿田阳藏的严实,找到他还是分分钟。
别的不用问,只看一遍各门的监控,他们就找到了亿田阳。
据小金小路传来的消息,那女子眼神不对,以前从未看过她如此的眼神,极致掩饰心里的慌张,说话声音都带着颤巍,视线不敢与她们对视,浑身散发着一股股恨意,这和以前对比太强烈。
他推测,那女子大概是醒了,他不得不做下一步的准备。
游以迁和他的父亲一样,极端主义者,只有让他们顺利结婚,他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艾艾在医院到处找亿田阳,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人早就被带走了。
“你闺女的生死在你手中,你自己选吧?”这是孟春砸给亿田阳的第一句话。
混混沌沌的亿田阳还沉浸在艾艾的帮助里,加上身体的伤痛,他听不懂孟春的话。
亿田阳,“你是那位?你说什么?”
孟春瞥他一眼,“话我不说第二遍,还有,关于你儿子,劝你还是别找了。”
这次亿田阳听清了,震惊的看着他。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但,这日子到底好不好,还得你说了算。”
孟春点上一支烟,烟雾弥漫了他的脸,他整个人变得诡异起来,淡淡的冷笑声从烟雾中溜出。
“你的爱人黄莉很漂亮,不过她命薄,二十二年前就死了,死之前把我们在谷都的老窝点了,也算一等功。”
闻言,亿田阳心脏加速猛跳,脑袋眩晕,腮帮不停抽动,蒙春说话带着笑,可那些语言似一锅热油,把他的心浇的面目全非!
亿田阳恍惚中,蒙春的话再次飘来,轻轻的,淡淡的,却富含强劲凶狠。
“你看着办,啊。”
黄莉这个名字,很久很久都没人提了,她在世时队员都喜欢叫她的代号,鹰儿。
她像一只天空倨傲的鹰,监视着保卫着边界的那一片黑暗森林。
二十四年前,鹰儿离开家时,穿的那一身藏青色长裙,阳光散漫她全身,淡淡的回眸一笑,高举右手和亿田阳挥手,这一画面从此定格在他的脑海里。
她只有一米六,身材娇小,胡同口和邻居打招呼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可人们都不知道的是,她是边界的一名出色的缉毒警。
为了保证家人的安全,她始终都没告诉过家人,包括自己的丈夫。
和亿田阳相亲,她只告诉他说自己是国家的人,工作比较忙,照顾家的时间不多,还需要保密,这些他是否能做到。
亿田阳看着那小女子姣好的容颜,都呆住了,愣愣地点头。
婚后的生活如她说的那般,回家没规律,也不定时,有时是一大早,有时是大半夜,就连生孩子,也只在家勉强待了一周。
亿田阳的母亲对她意见颇大,为了不激化婆媳矛盾,亿田阳他们一家三口转来H市生活。
鹰儿一回到工作岗位就似变了一个人,她带着她的小分队穿梭在茂密的森林间,凭着对工作的热爱,和自己敏锐的观察力,短短两年时间,一些老鼠般的运毒分子都纷纷打了退堂鼓。
都畏惧这个个头不高的小女警。
也让一些毒贩记住了这个鹰一般的女人。
对她恨之入骨!
那些年,边境逐渐安逸起来,鹰儿也有了大多数时间陪儿子亿笠,上了中学亿笠学习成绩优异,有一次黄莉问儿子,每个人都有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
亿笠脱口而出,“我想做警察。”
亿田阳听到回头瞪他,“咱们市的治安那么好,当什么警察,好好学习,以后去爸爸单位,虽然工资不高,养活一家人没问题的。”
在亿田阳的背后,黄莉深深看着儿子,眼睛里含满赞许。
在那几年安静的日子里,他们加又迎来一个漂亮的小成员,亿初出生了。
比起亿笠的童年,妹妹亿初就痛苦很多,亿田阳边上班边忙着照顾女儿,工作从单位的正式工沦落为厨师,厨师也需要准时上下班,最后只能做家电维修师傅,挂个牌在胡同内穿行叫嚷。
也是这些年,一些娱乐场合时常会抓到一两个吸毒客,且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泛滥。第一时间内,黄莉接到上级领导任务,让她这个敏锐且高能者转回国内。
亿初两岁那年,黄莉摸查到谷都的一个小作坊,大量的精纯冰毒就是从那里流出去的。
经过几个月蹲点,这天晚上,黄莉带领了二十多名手下,持枪冲进去,那晚,是一场硬仗,死的人非常多。
毒贩激烈反抗,黄莉的手下只活了一名,现在在精神病院的轮椅上。
其余全部牺牲。
她生前悄默声息。
死了,也悄默声息。
领导遵循鹰儿生前的心愿,把她的遗物交给亿田阳,她说她喜欢石榴树,把遗物都埋进石榴树下。
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们只能告诉亿田阳,黄莉是在一次实验中,意外身亡了。
她为国家做的贡献,国家那里有她的痕迹。
亿笠回家听到妈妈牺牲的消息,一滴泪也没有掉。
他是她的儿子,似乎是心灵感应,他在心里默默决定,等他上大学,一定报警察学校。
石榴树下的秘密,亿田阳没去打开,他不想打扰她休息,每一次的回家,妻子总是满身疲惫,时而还带着伤痕,她的工作应该很幸苦,她是该好好休息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坐在一旁陪着她。
无声的诉说着家里的一切。
本想着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一次暑假的大暴雨打破了这个家的宁静。
那场雨持续了一天,街道的排水管太过细小,地面积水太厚,一些花草植物连根都漂浮在水面,石榴树下的小铁盒子盈盈泛着亮光。
就是那一次,亿笠终于知道,那个神秘的母亲,她的工作是什么。。。
年轻心盛,他趁着暑假混入那个混乱的圈子,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抓到那天的漏网之鱼,完成妈妈的心愿。
他花了两年时间游荡在灰色场合,终于找到游东辉的踪迹,当然,他也为这个决定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次,他好巧不巧正遇到警察追赶游东辉等人,警方受伤严重,眼看光头迅速跑远,他箭一般冲过去追,游东辉一个手下抢车逃跑,他也随时抢了一个摩托追上去。
那晚的夜黑的让人恐怖,天空飘着冷雨,游东辉手下边跑边倒,他尖锐的看到一个光头钻进一家别墅。
他在地上一个死尸旁捡一把枪,瞬即隐进去。
别墅内有一男一女,他压枪放声,“游东辉出来!不然就开枪了!”
游东辉二话不说回枪射击,他被子弹打到腿部,瞬间,鲜血和疼痛让他慌乱。
长这么大,他从没体验过枪伤,虽每天都鼓励自己,不要紧,只不过疼一下,此刻的他,真正体会到子弹瞬间将骨髓劈开是种怎样的痛,这种疼让他拿枪都不稳。
但他是个有血腥的男子,母亲就是那伙人射杀的,他要亲手把他们送进局子。
稳住颤动的手,他再次举起枪,透过黑夜和密集的雨帘,对准那个光头男。
他并没有打算打枪,慌乱中,他被打中好几枪,如再不采取果断措施,他将会和母亲一样,只差一步的遗憾将会带去坟墓!
忍着全身噬骨般的痛,当他对准那个人,扣动板机的那一秒,忽地,从旁边冲出一男子,挡在光头前面。
可,他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收回子弹。
来不及改变方向。
一切来的太快太直接。
他懵了。
朦胧中,他看到有两个人倒在地上,其中一个是长发。
后面的事他在看不清,被赶来的蒙春回击在手上,他的双手从此废了。
那天,他确实杀死一个人,死的不是游东辉,而是他的弟弟游昌历。
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游昌历奋不顾身挡在哥哥前面,妻子见状,去护丈夫,被乱弹打中大腿。
蒙春联系上M国的人,带着游昌历夫妇一起逃走。
后来的几天,蒙春潜回国,带走了住院中的亿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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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女儿,鼻头酸胀的亿田阳眉头紧蹙,亿初满脸全是话语,他却错开她的视线,抖抖索索开口。
“……闺女,爸爸没来晚吧?”
一切都错了,一切又都走到不可逆的境地,他的心哗啦啦的流血,事到如今,只能先保女儿的命。。。
亿初,“爸爸,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爸爸……”她左右看一下周围的两个化妆师,拉着亿田阳去一边,语气慌乱又紧张。
“爸爸,我现在来不及和你解释,你现在带我离开这,离开这里,快!”
和亿初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那个爱她如命的父亲并没有要拉她走的意思,不但如此,还用奇异的目光看她一遍又一边。
“闺女,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亿初,“……”
她错愕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