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姜东忍着额角的青筋,把陆萧叫去书房。
走前瞥一眼站在角落,不知所措的姜可媛,那一眼极冷。
后者对上父亲失望责怪的目光,全身抖得更厉害,这一刻她真想把极品碎尸万段。
被父亲视为“无用”的儿女会被放弃,她不想成为弃子,血液都是冰凉的。
如果……如果没有使人引诱陆老三去赌,或者在等事情发展到极限再爆发,那么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是她太心急了。
心中隐隐的后悔。
“你,说你呢!给老娘弄点吃的来。”老太太发话,后知后觉的姜可媛指指自己,语气不可置信:
“让我亲自给你备饭?”
老太太不答反问:“要我爬着去皇宫讨饭?”
想想她在府门前扭曲爬行的样子,姜可媛咽下一口老血,转身离开。
两个儿子和媳妇围上来,嘘寒问暖,看着明显消瘦一圈,被打得不轻的小儿子,老太太恶狠狠剜一眼:
“回去收拾你。”
陆老三一缩脖子,也知道了当初带他踏进赌坊的,是姜可媛的人,回想起被关押这些日子的折磨。
恐惧害怕的同时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仇他记下了。
“……”
相府书房——
门扉在身后紧闭,室内昏暗,姜东坐在桌案后沉默不语。
四下无声,陆萧低眉顺眼知道这次无法善了。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压下胸腹间怒意的姜东开口问:“知道错哪了吗?”
陆萧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娘从前就是最普通的乡下妇人,贪心自私,却从来不会这些。”
想想刚刚他娘一脸豁出去要去敲登闻鼓的模样,他心底阵阵发冷。
姜东一听就懂:“你的意思,有人在他们背后支招?”
陆萧点头,脸色为难:“可我查遍政敌,也派人时刻盯着,并未发现有来往过密之人。”
他的确查了,极品们手段不高明,胜在特别有用,像是被人设计好,专程对付自己和岳父。
目的性很强,他想不察觉都难。
可查遍朝中平日与他不对付的同僚,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心里明白想叫岳父消气,只能示弱。
姜东果然被带偏注意力,手指叩击着桌面:“这事交给本相。”看一眼这个曾经看好的女婿。
声音平淡:“抗灾一事你别参与了,好好回家休养一阵,何时安顿好了家人,何时再去上朝。”
“是!小婿明白了。”陆萧苦笑。
朝廷近期最大的事就是抗灾,叫他退出等于把立功的机会拱手相让。
这是姜东对他的惩罚。
而他为不失去更多……不得不受。
太受牵制了啊!陆萧袖下握紧双拳。
待他脚步沉重离开以后,长随敲响书房大门:“相爷,小姐想见您。”
“砰”一声,什么重物砸在门扉上,屋内传来姜东暴怒的声音:“让她滚。”
“……”
前厅,陆萧回来时,姜可媛正在他娘身后伺候用膳,老太太一副相府女主人的架势指挥。
妻子一脸惨白,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
老太太斜着眼问:“有决定了?”
陆萧慢慢坐到对面,执起筷子,语调意味不明:“娘!您在府上如何,儿子不会动您。”
“演这一出,您是真不怕相府报复啊!”
老太太怕吗?
其实是怕的,但洛曦说,越把事情闹大闹上明面,相府越不敢动她。
没看今天府门外,老杂毛震惊傻了,自己躲避也没使人强行拦下她吗?
有这层关系在,无论因为什么,一旦对自己当众动手难免留下话柄,只能忍着。
她冷笑一声看着陆萧,“老娘什么没见过?”
“想报复让他尽管来,当京城都是傻子吗?我若出事,哪怕少一根头发,怀疑对象都会落到丞相大人身上。”
“你也别拿这个吓唬我。”
她这话也是说给站在周围,相府的下人听。
她若出事,丞相府就是凶手,就是京城百姓的头号怀疑对象。
陆萧深深吸一口气,肺管胀得生疼,他娘可真是个大明白。
姜东的确不会直接对他们出手,后果全落自己身上了啊!
咽下老血,忍着气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给你们,管家权。”
老太太眼疾手快从桌上抓起,把令牌放在手心反复摩挲,眼底迸射出贪婪的光。
太好了!有了这面令牌,她可以自由出入府库,还愁没钱囊中羞涩吗?
撂下筷子起身,“成!儿啊!咱们回家吧,不好在人府上叨扰太久。”
“不急。”陆萧慢条斯理夹菜,“等我吃完再走。”
老太太总觉得这个白眼狼在拖延时间,具体因为什么她又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便不再多想,索性拿到了管家权……未来可期。
“……”
回到侯府,老太太带着“极品军团”迫不及待往府库去。
陆萧撤回亲兵,任由他娘换上自己人,对小队长问:“府库主要钱财都搬走了?”
“是的!在您回府前已经转移妥当,府库只余下三千两现银和一批赝品古董字画。”后者恭敬回答。
“做得好!”陆萧总算松一口气,送走极品的计划再次失败,他得先把人稳住,别再丢人了。
最好别让他查出是哪个王八孙子在背后设局!
妈的太狠……太狠了!!!
最后没忍住,砸了书房玉器瓷瓶才勉强降火。
“……”
还不知被偷梁换柱的极品们走进府库东摸摸细看看。
上次来时他们不懂,专挑金银首饰拿,也没敢拿太多。
通过给小儿子还账才知道,原来真正值钱的,是这些古玩字画啊!
陆明俊两眼放光打开一副卷轴:“奶!您看,这是前朝大儒淮安先生的真迹。”
指着落款处的印章,“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同样的,淮安先生以一届文人之身,曾坑杀敌军二十万,可谓……”
陆明俊手捧一副赝品夸夸其谈,老太太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孙子厉害。
大手一挥,“既然喜欢就归你了。”
陆明俊十分喜悦抱着画,去约上新交到的朋友出来喝酒鉴赏。
指着画作,大有一副挥斥方琼的气魄,丝毫没注意,所谓的新朋友,全都憋着笑。
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这种一眼假的赝品,只能骗骗这位仁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