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子站在城楼上,看着车队远去。
石开登上城头看见她的背影,她就这么站着发呆。
城头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石开看不真切她的脸庞。
石开感受她的孤独和落寞,半晌调整呼吸,换上轻松的语气,一边向她走去,一边说道:“城头风景很好么?”
红娘子侧过头,看向石开,“将军怎么来呢?”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被冷风吹过的眼眶有些微红。
“李兄书读多了,有时候也会很迂腐。他或许是觉得你一个大姑娘,就这么接你过去,对你名声不好……”
“将军,我不想聊这些……”红娘子打断石开的话语,神情有些气恼,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石开见她英气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骄傲。
这样的女中豪杰,身上是有傲骨的,石开想着她早前看中李岩的才华和名声,佩服李岩救济百姓,为民请命的义举,毫不掩饰的让人知道她红娘子对李公子有好感。
她做得已经很明显,可是李岩接走了家眷,却没给她一个交代。
石开觉得她是有傲骨的,而石开又不知道李岩的想法,还真没法子劝说什么。
冷风吹过,石开没什么经验,陷入沉默,红娘子忽然道:“末将去训练了!”
石开盯着她看了看,觉得这种事情无法击倒这位女豪杰,便点了点头。
红娘子走向台阶,她在城楼拐角处,停下脚步回头道,“公子,谢谢你……”
城头风大,后面的话,石开没有听清。
……
罗汝才与石开和解后,就率领二十多万人北上洛阳,与李自成完成了会师。
闯军和曹军合营,洛阳压力大增。
明廷得知消息后,便向下施压,令各部明军一定要解洛阳之围。
荥阳城内的数万明军,不好意思继续待在城内,只能离开城池向西进兵。
不过明军虽然动了,但是一想到洛阳城下聚集百万闯军,明军将士就迈不动腿了。
一个月不到一两银子的军饷,关键还欠了几个月的钱没发,玩什么命啊!
虽说总督杨文岳催促,但是除了他控制的保定兵外,另外几部明军都是慢如蜗牛,十余天时间还没走到虎牢关前。
虎牢关之东,汜水河畔,三万多明军沿河扎营。
明军中军帅帐,帐帘忽然被挑起,刘良佐等人黑着脸出来。
洛阳危急,朝廷敦促诸部救援。
压力到了总督杨文岳处,杨文岳便找来诸将商议,认为必须继续西进夺取虎牢关,才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杨文岳的意思,是让刘良佐打前锋,而刘良佐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出了军帐,刘良佐便像受气媳妇似的气愤地往前疾走,身后忽然传来刘泽清的声音,“明辅兄稍等!”
刘良佐停下脚步,扭头看见刘泽清,“有事?”
刘泽清上前,低声道:“去我那里说吧!”
刘良佐沉默片刻,微微颔首,然后跟着刘泽清到了他的帐篷。
这时家丁点燃火盆,两人掀了大氅,围着火盆而坐。
刘泽清先道:“杨总督让老兄你做先锋,老兄敢去洛阳吗?”
刘良佐冷声道:“去洛阳,与寻死何异?”
刘泽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提前为洛阳陷落做准备了。”
刘良佐是聪明人,“兄弟的意思学丁总督、李巡抚一样?”
刘泽清点头,“老兄你是聪明人。李自成在洛阳城下啸聚百万,谁敢去救洛阳。现在没人去救,洛阳迟早失陷。届时朝廷追责,丁总督说他在剿张献忠,李巡抚说他在怀庆剿贼。这口黑锅,会不会落在我们身上。”
刘良佐眉头一挑,当即也不再掩饰心中想法,“不瞒兄弟,我也正琢磨这事。现在咱们驻扎于此,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可以说是虚耗粮草。眼下我军中钱粮不多,与其在这里耗时间,不如弄点战绩,等朝廷追究时,我们也有话说。”
两人交谈几句,顿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刘泽清笑道:“明辅兄早有目标呢?”
刘良佐也笑道:“看来鹤洲兄也想好了。”
刘泽清提议道:“不如我们各自写在手心,看看是不是想一块去了。”
当下两人用毛笔在手心写下心中想法,然后一同展开。
刘泽清手掌上是“密县”二字。
刘良佐则是写的“石开”。
虽说字不一样,但是意思相同。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刘良佐道:“相比于洛阳闯军,石开的小石营不过三千多人。你我合兵攻打,要击败石开不难。”
刘泽清则问道:“我听说石开攻破禹州,抢到数百万两银子,可有此事?”
刘良佐知道这事瞒不住,他与刘泽清合作,就难以独吞,于是沉声道:“确有此事,就是不知石开那里还剩多少。”
刘泽清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商议对策,准备南下夺取密县吧!”
……
三万明军驻扎在汜水沿岸,大军每日吃喝,消耗甚多,需要民夫押送车辆过来补给。
这时在刘泽清军,民夫们正在休息,一名军官忽然走过来,踢了靠着车辆的民夫一脚。
“都起来,赶紧收拾车辆,准备运送粮草军资!”军官大声吩咐。
王大柱奉命刺探军情,他扮作民夫混入明军营地已有数天时间。
他听了军官的话,心中起疑,连忙笑问道:“军爷,俺们都是把粮食往营地里运,怎么刚运来的粮食又要运走?”
军官看了他一眼,喝斥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让你们准备车辆,你们就准备车辆,不该问的别问!”
王大柱连忙点头哈腰的告罪,待军官走后,他与几个混入明营的兄弟聚集在一起,悄悄的商议,汇总收集到的消息。
“我刚看见营地里的明军在收拾行装!”
“刚入营的粮车,我们才卸一半,就被军官叫停了。”
“我看见明军一队夜不收,半个时辰前出营,向南面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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