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黑子骑着骡马,同王维涛一起出城。
一同随行的,还有王家屏和十多个衙役,他们跟着过去,一是带路,二是让石开补交赋税。
虽说石家的土地变成了藩田,但是今年的赋税该交还是得交。
这不仅仅是县里与石开有矛盾,需要教训石开,也是因为县里确实需要钱财。
这时三百多人的队伍,从城门内鱼贯而出,蔡黑子等人骑马走在前头。
在他们身后,是身穿棉甲,头戴铁盔,腰间挂着战刀,手里提盾牌,或者扛着鸟铳的家丁。
这些穿着盔甲,装备精良,身强体健的家丁大概有五十人,后面则是面黄肌瘦,只穿一身破旧的红布袍,头顶裹块红头巾,扛着长枪的两百多普通官兵。
这些人出了城门,列队行进,在三百人的队伍后面,还有几名官兵,推着几辆炮车,上面放着佛郎机炮。
从他们的装备来看,比不上边军,可在河南也算精锐了。
树林中,李顺柱趴在地上观察,吩咐一旁赵弘,“你帮我记一下,有三人骑马,队伍中有四人穿着铁甲,四十八人穿棉甲,剩下都是布袍子。兵器有三十支鸟铳,四十五张弓箭,另外还有三门火炮。”
李顺柱跟着石欢在辽西待过一段时间,接授一些军事常识,知道如何观察和记录军情。
赵弘颔首,“李头我记下了。”
李顺柱随即身子往后爬了爬,等觉得安全后,慢慢起身,“走,我们抄小路回报少爷。”
两人匆匆离开树林,然后一路小跑着回村子里报信。
这时王家屏骑在马上,对蔡黑子道:“蔡庄头,石开那小子胆大包天,在县里不仅带头抗税,还敢煽动刁民围攻衙门,可以说是县里的刺头。”
蔡黑子想起洛阳的事情,不禁道:“那小子在密县竟然这么猖狂?”
王维涛骑在马上,却不以为意,冷笑道:“那个什么石开,也就在密县这种小地方嚣张。你们让他在本将面前狂一个试试,本将轰他两炮,保准把那龟孙吓尿,最后乖乖交出土地。”
石家村青壮加起来不会超过五百人,这次有三百官军过去,对付石家村肯定没有问题。
王家屏看官军有鸟铳和火炮,还有那么多甲兵,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或许有些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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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开从大騩山回来后,刚睡下不久,周侃又从县里回来报信。
石开听了周侃的禀报,知道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现在确定洛阳来的官军是针对自己,石开便连夜召集赵宪、黄坚、以及族中长辈进行商议。
石家村的村民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想能够平平安安种地,并不想造反,也不想同官府作对。
众人听说洛阳来的官军要对付石家村,都感到惊讶,感到疑惑,许多人都想不明白,自己老老实实种地,怎么就把官军给得罪了。
这时石有才站出来,讲了地契的事,石开又说官兵可能是过来抢土地,最终为了安全起见,说服了族里的长辈动员村民转移。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
石开听说官兵在密县城内干的好事,害怕村民们受到伤害,给村里造成损失,所以要求村里的老弱和妇女,收拾好了家里的财物,离开村庄到村庄西南的山林内躲避。
石开则带着家丁,还有村里的年轻人,待在村庄内,等待官军过来。
时间临近中午,官兵没来,得到消息的袁时中,却带着两百号人,先一步抵达了村子。
在得到周侃带回来的消息后,石开连夜便让人上了大騩山。
“公子,袁时中到了!”赵宪走过来,向石开禀报。
石开拿着一杆鸟铳,坐在马扎上,闻语连忙起身,来到村口迎接。
“袁兄,有劳你跑一趟了!”石开微笑抱拳。
袁时中领着几名属下过来,他一拍胸脯,颇有豪侠气道:“袁某说过,公子有用得上袁某的地方,只要招呼一声,袁某必到!”
“石公子,我们收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袁时中身后几名属下,跟着抱拳行礼。
“好!”石开见此,心中颇为感动,也豪气道:“都是兄弟,我就不同大家客气了。”
袁时中笑道:“理应如此!”
石开一边把袁时中往里面请,一边吩咐宋献策,“宋先生,山寨的兄弟赶路辛苦,你让人准备些食物,让大家先吃饱饭。”
宋献策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袁时中与几名属下对视一眼,心中都感叹石公子讲究。
袁时中带着汉子们进入村子,村民随即在晒谷场上,摆满了桌子,然后端出一框框的白面馍馍,还有一锅锅的肉汤招待各人。
石开同袁时中坐一桌,席间袁时中等人问起怎么回事,石开便如实相告。
袁时中听完,不禁义愤填膺道:“这是官逼民反!”
正说着话,石大用匆匆跑过来,对石开道:“少爷,李顺柱回来了!”
石开闻言连忙让他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李顺柱和赵弘气喘吁吁的过来,“少爷!”
石开神情严肃的问道:“官兵真奔着村子来呢?”
两人点头,赵弘道:“公子,小的看清楚了,领头的是那个蔡爷!”
石开两腮鼓动,深吸一口气,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还真是来抢土地的,“姓蔡的带来多少人,他们装备如何?”
李顺柱回忆道:“有三百二十人,骑马有三人,穿铁甲四人,棉甲好像有四十八人,另外还有三门炮!”
赵弘补充道:“他们有三十支鸟铳,四十五张弓箭!”
石开皱起眉头,有五十个披甲兵,还有三门火炮,说明这支官军并非乌合之众,而是一支精锐。
一时间,石开不禁沉吟不语。
赵宪看了眼石开的神情,却缓缓道:“官军嘛,装备肯定会比我们好,不过并不是装备好,就能够战无不胜。”
石开听了这话,看了眼赵宪,眼神逐渐坚毅起来,沉声道:“赵大哥说的不错。官军又怎么样?他们来抢我们的土地,欺辱我们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