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见了，疾步走上前，看见倒在地上的铁锅，撒在地上的稀粥，以及倒地的族人，心中怒火中烧。
他正要询问，是谁干的之际，只见垮塌的粥棚旁边，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站起身走过来。
那人满脸横肉，凶光毕现,他上下打量石开的衣衫,见石开是个书生，居高临下，质问道:“小子，你就是他们的公子？”
这人叫姓蔡，因为长得黑，别人私下都叫他蔡黑子，属下都叫他蔡爷。
李墉听管家禀报，说有人不懂规矩，便让人给石开一个教训。
蔡黑子就是李墉最疼小妾的弟弟，手下有一帮地痞无赖，给李墉做打手，专门解决一些，李墉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石开知道自己是小县来的，在洛阳这种大地方，行事很低调，并没有主动招惹谁。
他在得知地契被李墉骗走后，考虑李墉有靠山，也只能咽下这个口气。
现在石开看见族人被打粥棚被掀，心中愤怒，他毫不畏惧的与壮汉对视，“这是你们干的？”
蔡爷没想到石开敢这么跟他说话，“你娘的，就是老子干的，你能怎么样！老子告诉你，这里是洛阳，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老子只是给你个教训，别以为自己是读书人，我就治不了你。在洛阳，我们李家要办谁就办谁，知道么？”
蔡爷极为嚣张，他身后站着十多个汉子，也抱着膀子戏谑的注视石开。
黄坚和跟着石开回来的族人，立刻就站在石开身前。
石开两腮鼓动，想着自己没与谁结仇，莫不是那个抢了石家地契的李墉。
蔡爷见石开没说话，觉得恐吓的目地已经达到。
洛阳毕竟是大城，李巡抚就在城内，蔡爷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看着，再加上石开是个读书人，他也不能当场杀人。
李墉只是让他教训一顿石开，把石开一行赶走。
现在粥棚掀了，人也打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时蔡爷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把斧头，他走到锅前，当着石开和一众饥民的面，手起斧落，“砰砰”两下，便将两口大锅砸出窟窿。
蔡爷转过身，狞笑着看向石开，轻蔑的冷哼一声，“小子，今天我只是砸锅，下次我就是砸你脑壳！你要是再敢施粥，再敢在洛阳招人，老子弄死你们！”
人打了锅砸了，也进行了警告，蔡爷丢下一句话，便招呼一声属下，“我们走！”
那些跟着蔡爷的小喽啰，临走不忘嚣张地将滚落地上的篮子、簸箕、陶碗踩碎。
石开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愤怒，双拳紧握，指甲深入掌心，“你们李家真是厉害啊！”
蔡爷猛回头,满脸横肉的面孔，显得狰狞无比：“我李家一句话,敢和我们李家作对的人，不是吃牢饭就是横死街头，你说我们李家厉不厉害！”
这句话刺到了石开，他发现自己面对这些权贵的欺辱，就算是血溅五步，也只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不能伤到他们分毫。
蔡爷轻蔑的笑了笑，领着属下离开了。
石开站在原地，黄坚沉着脸道:“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种人我迟早杀之，尸体悬挂城头，方解心头之恨！”石开心中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杀人冲动。
说完石开松开拳头，对黄坚道:“先救人！”
当下石开几人将被打的族人扶起，周围饥民见了，不少人也过来帮忙。
这些天石开施粥不多，可每锅都是最浓最稠的，吃过粥的饥民，大多记着石开的好。
留在棚子里的族人，几乎都受了伤，最惨的是石有才，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门牙都被打掉了。
有饥民帮忙，几人被扶到一起，之前招募的朗中起了作用，给族人看伤接骨，除了两个被打伤内骨的族人，其他都没大碍。
黄坚走到石开身边，“公子，接下来怎么办？还是否施粥？”
石开沉默片刻，“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先进城，把城里的族人还有银子带到城外来！”
黄坚点点头，以为石开要离开洛阳，“好，我这就去办！”
石开叫住他，“黄大哥等一等。我们带来三百两银子。这段时间买粮食、住店陆续花费了五十多两。除了买兵器的钱外，你再给我留十两，剩下的全换成粮食，再多买几辆大车。”
黄坚记下石开的吩咐，遂即领着几人进城。
在黄坚走后，石开和饥民从新搭起窝棚，把族人扶进棚子里照顾。
因为李家人来威胁，原本围在粥棚周围的饥民，见粥棚被掀，铁锅被砸，不少人便离开了。
石开招募的三百人，还有点办法的，也已经离开。
这时石开安顿好了族人，便走到饥民中，沉声说道:“大家放心，只要你们跟我去密县，我之前的承诺不变，会给你们安排住处，让你们吃上饭！”
这些饥民中，铁匠、木匠、泥瓦匠都是石开以后需要的，石开不会因为李家的威胁，就灰溜溜的逃回密县。
有石开的保证，饥民们安心了一些。
黄昏时分，黄坚退掉了城内的客房，按着石开的意思，买了些粮食和大车，把城里的族人都带了出来。
不多时，天黑下来，到了石开同郝绍约定的时间。
洛阳是官府控制的大城，见不得光的事情，最好是天黑了做。
李家作恶杀人，把人丢进池塘，是晚上做的。
郝绍盗卖军械，也见不得光，交易只能在晚上进行，否则被官府发现，就算有背景有关系，处理起来也会很麻烦。
这时天黑下来，黄坚让族人拿起兵器，又让一些招募的饥民找根木棍做武器。
他安排好人放哨，却见没人过来，不禁担心，“公子，怎么还不见人，他们不会拿了定金，不给我们东西吧！”
近二百两的生意，郝绍最少能赚一百两，石开觉得对方应该不会为了十两，就放弃这笔生意。
“再等等吧！”石开沉声道。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就当石开也有些不赖烦时，黄坚站起身，指着远处移动的火炬，“公子，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