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向李际遇透露了一些他的担忧。
在解决登封的危机后，他便率领小石营返回密县。
这次登封冲突，对于石开而言，其实没有多少好处。
本来这段时间，小石营可以向外扩张，可是主力全被拖在登封，让小石营丧失了很多机会。
除此之外，登封冲突不仅让石开赔了钱粮，还损失了不少兄弟。
同时，石开与曹军的大战，也暴露了他的实力。
这不仅让闯军、曹军注意到他这个后起之秀，也让他被明朝重视。
小石营正兵也就三千人，可现在中原之地，反王大旗，小石营说第三，已经没人有异议。
密县城内，将军府邸。
石有德坐在炕上，抽着烟斗，“开儿，我觉得咱们可能有危险了。”
石开坐在一旁，蹙眉询问，“罗汝才已经前往洛阳，我们还有什么危险？”
石有才吸了口烟，“我担心的不是闯王和曹操，而是明军。”
“明军？”石开轻笑一声。
中原局势糜烂至此，闯军一路高歌，挺进洛阳，明军毫无作为。
这一切，让石开对明军生出了轻视之心。
石有德见石开神情，脸色严肃起来，“开儿，你是不是瞧不上明军呢？”
石开见他神情严肃，蹙眉道：“明军连战连败，甚至连洛阳都不敢靠近。他们如此无能，很难让人看得起。”
说到这里，石开笑了起来，“爹，你有没有听说，河南巡抚李仙凤，不敢救援洛阳，带着兵马窝在卫辉府。李仙凤说是在卫辉剿灭民军，实际上就是畏惧闯军，不敢靠近洛阳。李仙凤作为河南巡抚尚且如此，其余客军岂肯援救。依我看来，闯王席卷中原之势，已经无人可挡，明军不足为惧。”
石有德冷笑一声，“开儿，你说的没错。现在明军确实畏惧闯军，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啊！”
“为何？”石开是真有些糊涂了。
石有德沉声道：“你想啊，明军畏惧闯军，不敢援救洛阳，闯军是不是迟早拿下洛阳。”
石开颔首，“曹兵已经北上洛阳，我估计洛阳被攻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
“洛阳是中原大城，数朝故都，再加上城内有亲藩。如果洛阳被攻下，必然天下震动，京师那位会不会勃然大怒。”石有德冷笑着看向石开。
石开心头一凛，似乎抓住了什么。
石有德继续说道：“京师那位自登基以来，杀过多少督臣？如今各镇不敢援救洛阳，他们为了免于被罚，会怎么办？”
石开满脸震惊，“爹的意思是，他们会拿我们开刀？”
石有德抽了口烟，慢慢吐出烟雾，“不错。李仙凤跑到北岸围剿民军，就是在为洛阳失陷后，找一个免除死罪的借口。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那就是朝廷已经委任丁启睿总督陕西、河南诸军，不过丁启睿却跑到襄阳，去围堵张献忠了。”
石开立刻明白，援救洛阳的诸镇明军，畏惧李自成，不敢救援洛阳，都开始为洛阳陷落做准备。
他们不想洛阳陷落后被杀，便需要找一个过得去的借口。
李仙凤可以说他在卫辉府剿灭民军，丁启睿可以说他在配合南方明军围剿张献忠。
石开意识到危机，不禁询问，“爹，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是谁盯上我们呢？”
石有德没有直接回答，“这次登封冲突，让我们损失颇大，不过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让你和小石营扬名了。如今中原豪杰，都知道我儿能够硬抗罗汝才，小石营也就入了他们的眼睛。你别小看这点。眼下明朝气数已尽，而闯军那边当权的都是陕西人，中原这片的豪杰选择一方投靠时，本来不会选择我们，可现在却有不少人，与我取得了联系。”
石有德脸上有些自得，他最近收到了不少老朋友的书信。
明朝不行了，北方官绅需要给自己找条后路。
现在闯军如日中天，如果不是小石营，他们会走牛金星和李岩的路线，可石开的崛起，让他们多了一个选择。
相比于李自成率领那帮闯军，他们更加愿意与有阉党背景的石有德交流。
石开看着石有德，等着他继续说。
“这些人除了告知我，丁启睿的动向外，还告诉我，明朝委任杨文岳为督师，率领保定兵，山东兵一起援救洛阳。如今这支兵马，驻扎在荥阳，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杨文岳在等丁启睿和郑崇俭率领秦兵东进，可是丁启睿去了襄阳。这支明军有三万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荥阳。他们不敢单独援救洛阳，必然会南下攻击密县。”
李自成出商洛山后，迅速发展壮大，打了明朝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明朝精兵，不是在关外打松锦大战，就是跟着杨嗣昌在南方围堵张献忠。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中原虽然空虚，在崇祯皇帝的催促下，明朝还是组织起了多股明军，准备支援中原，剿灭李自成。
崇祯考虑到杨嗣昌要对付张献忠，没有能力管理河南，便派遣丁启睿为总督，负责剿灭李自成，同时又令郑崇俭率秦兵，杨文岳率保定兵，刘良佐、刘泽清率山东兵，李仙风率河南兵，一同支援洛阳。
这些明军如果能够被调动起来，或许真能遏制闯军在河南的势头。
只是，大明朝人才凋敝，没了能够统帅如此多兵马的督师。
如今各部人心涣散，相互猜忌，都不敢与李自成硬拼。
石开听了石有德的话，眉头紧蹙，“若是如此，杨文岳这一支明军，不想因为洛阳被破，而遭受崇祯处罚，还真只有来打密县了。”
石有德见石开明白，也就不再多说话，而是低头猛抽烟斗。
石开想着荥阳方向的三万明军，有些坐不住了。
“爹。这次我在登封损失了不少士卒，您得立刻进行抚恤，安置伤残士卒，并且迅速补充损失的兵员。”
石有德道：“抚恤的事情不难，补充缺额也容易。你在密县各村建立起来的制度，补充数百士卒不是问题。关键是荥阳的官军如果南下，你能抵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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