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人间这幅惨状,两人处理完尸体的当天晚上,一场豪雨便随着隆隆作响的惊雷泼向大地。
面对着自然的伟力,那些本应死去的人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走出了楼栋面对天空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在小区里,被吵醒的郝云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叫声:
“咔嚓——轰隆隆——”
这是雷声;
“嗷——”
这是丧尸;
“卧槽***,你们这帮******,还特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是郝云他自己。
被吵醒后郝云一时之间也无事可做,看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正好,自己今晚洗澡用去了不少存水。
对了,好像自己在楼道里还见过几个大桶吧?要是腾空再接满水的话......是不是自己就能奢侈到能用马桶了?
郝云眼前一亮。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使用塑料袋解决问题的,这种难堪的境遇属实让他有些思念有马桶用的日子。
把卫生间里的水桶剩下的那点水腾空,又拿上了几个空脸盆,穿戴好衣服带上装备,郝云提着手电筒推开了房门。
在打开防火门的那一刻,郝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让他急忙关上了手电筒,屏气凝神倾听着动静。
无他,平日里寂静的楼道此时实在有些太过于喧闹了一点。
似乎是被雷声所刺激,整栋楼的丧尸都被彻底激活,哪怕是已经被清理过一遍的楼上都能听见几声撞墙的声音与含混的嘶吼,而楼下密集的脚步声与绵延不断的咆哮更让郝云胆寒,不时还夹杂着几声玻璃被撞碎的声音从下方远远的传来。
没敢探头往下看,郝云纠结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空桶空盆,最终还是决定上天台接水。
不过出于保险起见,郝云回屋取了一趟头灯,这让他可以闲出一只手来拎斧头以防不备。
好在这一路没出什么幺蛾子,到天台时还看到了查看作物状况的老胡头,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各做各的了,中间郝云又找了几个空桶用来接雨水。一切妥当后又帮着老胡头收了下作物防止被天台过强的风吹坏。
忙活完回去,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累了一天的郝云直接脱下衣服倒头就睡,由于身强体壮他第二天啥事没有,而老胡头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二天,郝云等了半天老胡头都没有出现,他心中一紧,连忙冲向了老胡头家门口。
“老胡头!开门!快开门!你没死吧?喂!”郝云焦急的拍打着房门,半天也不见老胡头的身影,正当他急的想要踹门时门却忽然打开了。
“咳咳......吵什么?我还...咳咳......没死呢......”
看着戴着口罩精神萎靡的老胡头,郝云二话不说拿手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体温。
有点烫手。
郝云有些心急,这个时候可没什么医院诊所,生病了可不好办;尤其是老胡头年龄大了,这个年纪的人每得一次病都可谓是一道鬼门关。
想到这儿,郝云赶忙搀扶着不断挣扎的老胡头,把他送到了卧室,又擦干净了卧室地上的呕吐物。这一通忙活完郝云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床上虚弱的老胡头说道:
“你先在这儿好好躺着,你房间钥匙和天台钥匙我都先拿走了!你放心,等你好了就还你,我先回去给你拿点退烧药——还有你要的长矛我也做好了,等会我一起给你拿上来;早上还没吃呢吧?我去给你熬点粥,你等着啊!”
说罢郝云就急匆匆的下了楼,老胡头嗫喏着嘴,看着消失在房门口的郝云,脸上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了家中的郝云翻开了自家的药箱,从中翻出了几盒感冒药。不过他随后想了一想干脆将整个药箱里的药全部掏了出来,直接扔进了大登山包里,随后又带上了几份食材和那套户外炊具,临走前拿上长矛又急匆匆的飞奔回了老胡头的家。
“来,坐起来吃片药。”
迷迷糊糊间,老胡头听见了郝云的声音,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痛到好像要裂开的脑袋,按照郝云的吩咐吃下了药又喝了两口水,随后便伏到床边哇哇大吐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郝云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擦干地板,又重新喂了药,这回老胡头倒没再吐出来。
郝云松了口气,从包里掏出药来放在了老胡头的床头柜上,随后又掏出炉子一边抱怨着一边煮上了粥。
老胡头此时烧的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间念着一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女性的名字,偶尔从模糊不清的话语中能听到“老伴”这样的字眼。
这咋还烧的看见老伴了呢?
郝云有些急,但此时他也无计可施,只能用水打湿毛巾盖在老胡头的额头上以期降下烧来,又喂他喝了点粥让他能稍微恢复些体力。
忙完这些,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这一上午的时间啥也没做成......郝云苦笑了一声,以此来掩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终于,到了下午,老胡头似乎清醒了一些,他虚弱的从床上起身,叫醒了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的郝云。
“嗯......嗯?你醒了?饿了?”郝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道。
“没......没......孩子啊,跟你说个事,”老胡头一反往日的暴躁,也不再是平日里那一副臭脸,而是带上了些许的慈祥。
这让郝云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咋这么客气呢?咋的?良心发现了?”郝云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从嘴角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你这孩子......帮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忙吧,帮我把我老伴的照片——就是客厅.......咳咳......那张,给我拿过来,我再.....我再看看......”
郝云默不作声的拿过了照片,老胡头抱过照片,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尘,将她抱在了怀里。
“孩子啊......你听我说.......我啊,老了,离死真就不远了......我听说人变成那个什么——哦,对了丧尸,变成丧尸之前啊,也会发烧。孩子啊,你等会就拿你那个斧头,把我杀了吧,我不想变成丧尸,好不?我一辈子没服过软,没求过人,我只希望你能让我死的体面点...咳咳......等我死了,你把我烧成灰,放进盒子里,放在我家,我老伴就是在这里走的,把我也扔在这,我还能离她近点,好不?对了,天台上的那些东西都归你,但那两只鸽子也陪了我好久了,都是好鸽子,我不忍心看它俩下锅,能不能......放过它俩?”
郝云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老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有一些悲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别急着交代遗言,你只是感冒,不会变成丧尸的,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再说别的......药我都放在这儿了,你现在已经好不少了,别想太多......我这边没有退烧药,这样吧,我先下楼,去搜集一下物资,你老老实实躺在这儿等我,好不?”
说罢不等老胡头回复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卧室,老胡头虚弱的呼喊着也无济于事,只能躺了回去,怀里抱着老伴的遗像,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