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沥第二日告了病，未去请安。
倒是老太太一早就差杜嬷嬷过来询问，身体如何，需不需要安排医房开些药过来，还特地送了一支人参，让庆夏拿去膳房中午炖个鸡汤喝。
刚过了中午，安婉婉便忙不迭地来了。带来的是兰儿抬妾的消息。
“你不知道，那个丫鬟一早就跟着王爷一起来的，林氏气得脸都绿了。”两人围在桌边，安婉婉自顾自剥着瓜子。
“是么......”
“你和林氏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怎么今日都怪怪的？”安婉婉问，“算了，你向来也不在乎这些八卦，你呀，就只等着肚子里头这个金蛋安安稳稳生下来就好了，不像我。总有新人换旧人呐......”她叹了口气。
“安姐姐又有能力，又聪慧，更何况老王妃还喜欢你——”
“老王妃这个菩萨，谁她不喜欢，这新抬的兰儿她也是横看竖看都满意？不过，”她反问，“说起来这个兰儿，王爷怎么就突然看上她了呢？”
她眼神期待地看着竹沥，见对方摇摇头，遂将眼神移向阿四：“阿四好妹妹，你家主子是个闷葫芦，可你不一样！你知道的多。”
阿四早就想坐下来跟她们一起唠了，恨不得去安氏那里抓一把瓜子一起嗑：“侧妃你是不知道啊......”
她脱口而出后，才担心自己会不会失言，于是小心地看了竹沥一眼，见她也没有制止她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下去：“这个兰儿，原本就是老夫人亲自挑的。不过咱们王爷整个人，一向不太好女色，因此两个通房一直都被他晾在那里，久而久之估计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院子里还有这两个人了。不过，兰儿性子本身就内敛，不爱出风头，甚至连门都不太出......以前香织老是欺负她，虽说主子们可能不爱听，但她这下，也算熬出头了。”
“这有什么的，这是好事。”
安婉婉说完这话后，瞥了一眼竹沥，见她闷闷不乐：“怎么了？这就吃醋了？”
“姐姐误会了。”
竹沥嘴上否认着，心里却堵得慌。
昨晚眼前的那一幕，纠缠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甚至一度让她怀疑，那些昨日温暖的回忆，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构筑出来的虚幻假象。
又或者说，她本质也只是个主人中意时消遣解闷的玩具，等到不中意了，就会像现在这样丢到一边。
“你看你，这委屈都写在脸上了。男人嘛......喜新厌旧是正常的，素日王爷对你也够好了，你呢，跟个闷葫芦似的......你呀你，”安婉婉稍稍推了她一把，“就主动点，去哄哄王爷，王爷不就又回来了么？”
阿四也劝：“姨娘，奴婢觉得侧妃说得是，要不咱......”
两人盯着竹沥等她的反应，随后她点点头：“阿四，你将我镜台前绣的那个荷包拿过来。”
“这就对了！”安婉婉感叹地拍了下手。
......
却金阁虽然离竹沥的院子近，但她又专程拐去了一趟膳房，亲手做了两道拿手的点心，才往萧序的书房去，因此快到的时候，已经临近用晚膳的时间了。
阿四端着点心盘跟在竹沥后头，边走边唠叨：“姨娘，你这给王爷的荷包绣了不少时日吧，怎么连我也瞒着，既然都做好了，为什么不早点送给王爷......”
“原就是想赏春宴后找个机会送的......就是担心这样普通的东西，王爷瞧不上......”
“普通？！”阿四道，“你管这叫普通？这可比咱王府里这些老嬷嬷们的手艺还精巧多了，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您绣活这样好，要不然，怎么也得缠着你为我做一件......”
竹沥颔首笑笑。
两人走过湖面的九曲桥，行至却金阁下，瞧见绥风正守在门口。
阿四也丝毫不含糊，上来就问：“哥，王爷在里头不？”
绥风点头，眼神却为难地看向竹沥：“只是......”
“只是什么？”阿四反问。
竹沥猜测，这个时间也许是王爷正在忙于公务不便打扰，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唐突了，于是赶紧说：“王爷若是在忙，你便帮我将这些送进去吧，也不用说我来过......”
绥风犹豫着，也不知该不该接。
“要不姨娘您在这儿等等，我去问一声——”
“怎么了？”绥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书房的门被打开，探出来一个脑袋。
是兰儿。
“竹姨娘？”兰儿小心地合上了身后的门，随后向她见了礼。
这下竹沥明白刚刚为何绥风见到她会是这副反应了。
“王爷还在忙着处理公务，姨娘要进去吗？”不等她开口，兰儿已经贴心地主动问道。
“你，你怎么在这里？”阿四问。
兰儿笑笑不说话。
“若是这样......那我便不进去了。”竹沥拦住身边的阿四，勉强笑了下，然后将刚刚亲手花了一个时辰做的点心交给了绥风，“帮我拿给王爷吧。”
随后转身叫走阿四，“走吧。”
“姨娘慢走。”说罢，兰儿还对着她远去的的方向，恭顺地请了个安。
绥风默默叹了口气。刚准备将手中的点心盘送进去，却被兰儿拦了下来：“我拿进去给王爷就好。”
“可......”
“王爷可是在忙正紧事，就不要多做打扰了。”兰儿的表情温和柔软，但语气里却暗藏着不容质疑的架势。
绥风不好再多嘴，只得将东西交给了兰儿。
......
“是外头有什么事情吗？”
萧序听到兰儿开门进来的声音，从一堆文书中，抬起了头。
“没事，就是下人送来了些点心。”兰儿乖巧地回答，走到他身边，“王爷奴婢帮你研墨吧......”
萧序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又继续处理公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