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序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胆怯又有些不安的小兔子,心里一阵柔软。
他以前常常想,自己打过那么多仗,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内心渐渐变得坚硬无比,仿佛周身都武装上了铠甲,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轻易受伤。
而竹沥出现了。
像一滴水花,溅落在他冰封的心上,随后就开始融化。
她成了他想要珍藏起来的软肋。
萧序伸出手。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他用一只手就可以轻轻托起来,然后他用指腹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留下的油渍。
“虽然我想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可是......”
“可是?”竹沥眉头紧皱,像是更加不安起来。
“可是,一想到如果是个女孩,她会生得像你一样可爱,我就不想要个儿子了......”萧序故作为难地摇头。
随后又故意逗她:“不过再生一个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就俯下身子,轻轻在竹沥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竹沥耳根子又红了,躲闪着,要从他怀里跑出去,却又被他一把拉住,带进了自己怀里......
“就这样别动,让我抱一会儿......”萧序哑着嗓子说。
他一边在竹沥的怀里埋得更深,一边脑海中思绪纷乱......这还有八个多月......要怎么熬......
......
第二日一早按照惯例,竹沥是要给老王妃和王妃请安的。
从老王妃那里出来后,竹沥紧接着便去了原氏的院子,只是院子门外两个丫鬟守着,一看到竹沥走近便上前说,王妃今日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要请她回去。
竹沥回去的路上,行至半道,便碰上了安氏。
“见过侧妃。”
“妹妹刚从原姐姐那里出来吗?”安氏待她倒是极为热情,上来就牵她的手,“是不是碰了钉子?”
竹沥小心翼翼回话:“王妃身子不适,我便不去叨扰了。”
安氏一挥手,满不在乎地说:“什么身子不好,不都是借口。要是真不舒服,医房还能这么消停?老早两三个医师一起过来了......”
竹沥心里虽然知道,但她也不好附和。
“她这样子,不过是想给你个下马威罢了......不过她也不喜欢我......”安氏耸耸肩,“总之王爷身边的女人,我看她是一个都看不上,哪家王妃做得她这样小气......”
竹沥吓了一跳,赶紧说:“请侧妃慎言......”
“别害怕嘛......”安氏很无所谓,“反正我说得也是实话。”
她拉着竹沥边走边聊:“听说......你原来那个主子......那个林姐姐,禁足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还有五日。”竹沥回答。
“也不知道她看到你如今当了姨娘会是什么反应......虽说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知道的,我是真心很喜欢你,想和你做姐妹的,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和我说就好。”安氏拍拍她的手背。
这个动作让竹沥当即便想起了那个雪夜的晚上,林知盈也是这样拍着她的手安慰她的。
她顿时浑身一股子寒意。
“谢侧妃。”竹沥答应着,但此时她也清楚了,对方此行的目的,无疑就是想拉拢自己。
但她在这宅院里见过这么多妇人的勾心斗角,又怎么不知,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
......
魏元则正在茶楼听曲。
戏台上那个弹琴的姑娘出身江南,是老板花了千金特地请来的招牌,正弹奏一曲《长沙女引》。
魏元则坐在二楼的雅间嗑着瓜子,撩起帘子往台下看,无意间看见台上的女子,目光婉转地往他这里瞥了一眼。他立即心领神会,勾了一下嘴角,招呼来一旁候着的小厮,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金子。
今日和他一起听曲的是工部尚书家的邱小少爷,也是个汴京城里响当当风流的主。
和魏元则不同的是,他的身边一同来搂着一个女子,两人正嘻嘻笑笑地互相往对方嘴里喂着葡萄。
“魏兄这些日子也不见你去豫王,怕不是你那位兄弟佳人在怀,将你给忘了?”邱少突然出声打趣道。
“哦?”魏元则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一声,实则注意力已经全然放在和台上的江南女子眉来眼去的调情上了。
不过他倒也听进去了。
只不过萧序这个人,他最了解不过。沉醉温柔乡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要是果真如此,他便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邱小少爷看他也没什么反应,却没有将这个话题揭过的打算,倒是整个人隔着桌面凑近了过来;“魏兄难道不知?”
“不知什么?”魏元则回了他一眼,实则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听闻这豫王可是连着娶了两位侧室后,又娶了一位美妾,快意得不行!......”
“美妾?”这下魏元则来了兴趣。
这可不像是萧序的作风啊。“你快给我说说。”他将瓜子一放,这件事可太超乎他的意料了,他还哪管台上那个女子来自江南还是江北,依然完全将她抛在脑后了。
邱小少爷见他这样,也来了兴趣:“这不是我有个丫鬟的表亲的朋友在豫王府做工嘛......听说这豫王纳妾这个规格,都快赶上侧妃了,别说前阵子他趣侧妃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半夜才去洞房,可一轮到这个小妾呢,他竟然直接就抛下众人一杯酒都没喝就回屋了......”说到这里,他凑过来靠得更近,笑得意味深长,“听里头的人说,两人那屋半夜都还亮着灯,动静不小呢!......”
“是吗?”魏元则听他这么荣幸,以他对萧序的了解,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妾室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