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豫王府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府里头开始多出了一堆下来忙进忙出，甚至还有些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一个个的都急于奔走，一刻都不敢停下，甚至阿四回来的一路上碰到了好几个，都跟看不见她似的连声招呼都不跟她打的。
竹沥在忙着指挥庆夏折几支开好的玉兰下来。
正好前几日杜嬷嬷送来的那批礼单里头，有个送来了一件出自汝窑的葵口天青色瓷瓶，正适合用来插花，到时候搁在卧房里，入睡的时候都能带着玉兰花的香味。
“真是的，一个个的都这么没规矩，也不知道谁屋里的......”阿四口中不停抱怨着回来了，脸上有些不满之色。
因为她哥哥深得王爷信任，因此府里大多下人都会亲切地叫她一声“阿四姑娘”，今日连连被无视，饶是她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庆春先看见了她，咯咯笑着问道：”阿四姑娘，又是谁招惹了你？“
庆夏摘了花，从用来垫脚的石凳子上跳了下来，听她这么说，猜了个大概：“我想她今日应该是碰到忠勇侯府的人了。”
“忠勇侯府？”这个名字让竹沥有些陌生。
但三人对此都门清，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庆夏为她解释：“竹沥姐姐，忠勇侯就是日前和王爷一起剿匪的功臣之一，他家的小女儿叫安婉婉，就是皇上赐给我们王爷的另外一位侧妃。”
阿四看她说得这么直接，忍不住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
“这样啊......”竹沥似乎思索了一下，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但他们的人为何会来王府啊？”竹沥忽闪着眼睛，看起来是真心好奇，一副让我来听听是什么八卦的小表情。
阿四松了口气，还好自家姑娘心大，于是干脆主动为她讲解。她这番认真的模样，也吸引了大家都自觉地放下手中的活围到石桌面上，恨不得手边有盘瓜子开始嗑起来。
“这位安小姐，其实在我们汴京，都是一位出了名的主子......你们久居内院可能不晓得，但我听我哥说......”
庆春托着脸，脱口而出“绥风大人也这么八卦吗？”
庆夏和竹沥赶紧捂嘴：“你别打断她......”
阿四接着讲：“此事还得从那位忠勇侯大人开始说起。这位大人，是上一任老侯爷的独子，因此打小是宠得无法无天，差点连家底都给败光了，后来老侯爷就给他娶了一位夫人，那夫人虽然出身低微了些，父亲只是一位在朝的正五品官员，但人生得貌美，家教极好，很快就将忠勇侯府操持得井井有条......”
“只是......”
“只是？”三人齐齐瞪大眼睛等着她说下去。
“只是这位侯爷一直不满这个事实横加阻拦的妻子，总觉得她插手太多，但碍于老侯爷的面子上，一直不敢动什么心思......直到后来老侯爷过世......”说道这里阿四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然后这个侯爷就将一名他在烟花柳巷结识的女子娶回了府，还要娶她为平妻，这件事情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他先头那位夫人更是气得重病不起，最后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病情加重突然暴毙，留下个年仅六岁的长女和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听到这里，几人的表情也都显得有些难过，庆春等不及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便是在老侯爷夫人的极力阻止下，那烟花女子也没能当上续弦，如今还是为侧室，总之她后来生下的王爷次女，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安婉婉了。”
庆春道：“怪不得，我本来还想她一位庶女，怎么能给王爷当上侧室。”
庆夏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如今这府里可是还有忠勇侯府的人呢。”
竹沥也意识到这一点，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将声音压低了：“总之，虽然这位是名义上的庶女，但忠勇侯待她比待嫡子嫡女还要好，所以我才，这估计是生怕我们怠慢，因此人还没来，手已经伸到王府里了。”
说到这里，几人又齐齐看向竹沥，不免露出担忧的神情。
竹沥歪着头疑惑：“嗯？”
“哎......”三人齐齐叹气。
竹沥：“听得我都饿了，我们中午吃什么？好饿好饿。”
......
与外头的热闹的景象不同，王妃这头的景象却显得异常冷清。
原氏这一病来得突然，萧序接连从宫中请了几次太医，流水的汤药送了好几天，却一点起色都没有，眼见着人都瘦了一圈。
还是齐箬毫不忌讳地跟他说了实话——
这原氏氏心病，原本就思虑过甚，这受了刺激，一下子人就受不住了。
眼下的意思是，心病还要心药医。
所以这些天，老王妃三令五申将他拴在了原氏这里，哪儿都不让他去。
原氏有些时清醒着，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萧序只能趁着她醒过来的功夫和她说两句话，稍作宽慰。
眼瞅着安氏进府的日子没两天了，原氏却突然又好了起来，方妈妈一看，赶紧要叫人去宫中请萧序，却被她拦了下来。
“王爷近日公事繁忙......切莫......切莫再给他添乱，我的身子我知道......齐先生刚才也说，我在休养两天便可下地了......届时......安妹妹进府......我还要......咳咳。”原氏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歪在床头。
方妈妈看得心疼不已，搂着她靠在自己肩头，“王妃您这又是何苦......那婢女就算生个儿子，将来也是给您的孩子伏低做小的命，您为了这样卑贱的人，伤害自己金贵的身体，叫老奴看着，如何不心疼？”
原氏听闻，立即垂下了眼眸：“这毕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儿子......”她声音越说越抽泣起来，“如今王爷已经如此护她了，要是她......”
“不会的王妃！”方妈妈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您看您一病，王爷急得看都没再去看过那个贱婢一眼，她如何跟你比得......您放心，只要您肯好起来，老奴一定会为您处理掉所有挡您路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