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不认同地看着她。
谭青青苦笑了一下,说:“也不是我不想,可咱们这部片子争取到的投资紧张,住旅店通勤时间长,导演说拖一会儿都是在浪费钱,怎么会同意呢。”
她有点低落,轻声说:“没办法,我不像苏琉姐那么厉害,很难才接到这么一个本子,剧情好,选角也好,还有个流量演员,很有潜力的,如果爆了,我就能接更多戏了。”
后来林晓月听苏琉讲才知道,谭青青家里没钱没势,正儿八经十年寒窗考上的电影学院,长相不算上镜,所以虽然演技好,却得不到太多赏识,才这么拼了命地抓住每个机会。
谭青青收起表情,也收起那些不为外人道的辛酸,停下脚步,说:“到了。”
林晓月抬头,一座矮矮的古楼坐落在眼前,外表朴实无华,因为岁月的洗礼,墙面已经有些许斑驳。
她走了两圈,发现这里位于斜坡上方,典型的泄水局,漏财不聚财。
可刚刚听谭青青介绍,这是地主家,怎么会选这么个地方做祖宅?
她又看了一遍整体布局,问谭青青:“你们动过屋内家具吗?”
谭青青摇头。
那就说得通了,门口的树,和门内的家具摆放连起来,竟然成一个聚财阵法。
这是硬生生改了局势啊!
可是这个阵法还有缺口,到底在哪里呢?
林晓月思索的当口,里屋灯被打亮,一个男人走出来,不屑地看着谭青青。
他又把目光转向林晓月,发现是个面生的。
“这就是你请回来的劳什子大师?看着柔柔弱弱的,别连个鸡都抓不住吧,怕得病急乱投医了,啥人都往这带,闹得人不得安宁!我看你走了就没事了,就你能碰上这么多邪门玩意儿。”
谭青青涨红了脸,急道:“葛裘,你不要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开始梦游发烧的!”
被称作葛裘的男人翻了个白眼,说:“我原来房间离你那么近,谁知道是不是受你影响,我劝你快把无关人士带走!”
“她很厉害的!前些时候柳涪生和苏琉姐有事,都是她看好的呢!”
葛裘不以为意,嗤笑道:“柳涪生一向是个好色的,能爬到这么高,指不定就是靠他那一张小白脸上位,不知道勾引了多少人,看好他算造孽好吧。”
话音刚落,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葛裘惊愕抬头,看见苏琉的脸。
苏琉甩了甩手,嫌弃道:“臭老登,嘴那么臭,脸皮还那么厚,打得我手都痛了。”
“嘴放干净点,如果给你柳涪生那张脸,说不准你舔得比谁都厉害!而不是在这个穷剧组里当跑腿的。”
葛裘气得肺都大了两圈,可他惹不起苏琉。
“我还有点事,不打扰你们了。”不甘地丢下这句话,葛裘就灰溜溜地从门缝里钻出去了。
葛裘走后,苏琉走到椅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拜高踩低,咖位大的,横着走都没人管,咖位小的,谁都能来踩一脚,如果我不是今天这个地位,也不能替你们出气。”
苏琉喝了口茶,无奈地说道。
谭青青一脸感激,哽咽道:“谢谢姐……”
“没事,这男的面相不好,迟早倒霉。”林晓月说。
她坐到苏琉旁边,拎起茶壶,发现空了。
谭青青赶紧走过来:“我去煮水。”
“不用了,”林晓月摆摆手,说,“太晚了,先休息吧。”
“那您刚刚在外面看,有看出什么东西吗?”谭青青听到睡觉有点畏怯,恨不得现在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林晓月应道:“看不出什么东西,还是得白天再看。”
她只能粗略判断,自然不想跟谭青青说,免得她过度紧张。
可事情总是不如人预料。
入夜,林晓月睡在了谭青青隔壁,睡着没一会儿,她就被窗外的动静吵醒了。
锄头一下下地砸在地上,几乎淹没了女孩挣扎的哭声。
“别哭了,他妈的烦死了!”粗犷的男人声音传来,咒骂里带着不耐烦。
声音这么具体,林晓月一时分不清是人还是邪祟。
她躺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声音并未停下,只是女孩的哭声似乎有所不同。
尖利的,嘶哑的,稚嫩的。
她把手指放在胸口,默念咒语,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然后直接从厨房的后墙翻了出去。
走到门口,一个男人光着膀子在那里甩着锄头。
被绑住的女孩拼命挣扎,想要逃跑。
男人一脚踹在女孩背上,女孩疼得直接栽倒在地。
“安分点!你就算逃出去了也没命活,埋在家门口算不错了。”
女孩看着才七八岁,眼中却已经有了绝望的滋味。
男人挖好坑,一脚把女孩踹了进去。
女孩衣不蔽体,身上满是伤痕,她看着一铲铲土盖在自己身上,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
男人埋好土,用力踩了踩,摘下口中的草烟,插在那片土上。
“没钱买香,吃了这支烟你好上路吧!死后别找我,我也是奉命办事。”
说完,男人毫无留恋地走了。
林晓月走过去,还能听见土下挣扎的动静。
她咬破手指,挤了一滴进去。
灵力在泥土里扩散,她摸着泥土,一点点探过去。
这一探,林晓月冷汗直流。
除了刚刚被埋的那个女孩,这里起码还有二三十个人,也全都是女孩!
她想起苏琉说的嬉笑声,绣花鞋,还有小猫。
谭青青还说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一个角落,堆满了小泥人。
所有的一切,组成一个小女孩的童年。
所谓的闹鬼,只是小女孩被埋在此处,不得超生,只能在死后一遍又一遍重演自己生前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不得超生?
林晓月看着被风吹动的草叶,想起了那个不成型的阵法。
小女孩不能投胎,是因为有个更强大的东西压着她们,无法挣脱。
这家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这个宅子不能久留!
林晓月寒毛直竖,走进屋子,想叫醒苏琉。
吱呀一声,推开大门,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熟悉的家具。
破落的木门被吹动,摇摇欲坠。
结了蜘蛛网的佛像庄严,半边剥落。
“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