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摊位竟隐隐有排长龙的趋势。
在菜市场排队肯定不太方便,为了刚和周边摊主建立起来的情谊,林晓月默默加快速度。
得益于先前在天桥摆摊的经验,林晓月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还能招呼客人。
好多大妈结伴买菜,听说算命准,就也一起过来了,大多是些小需求,算算姻缘,财运之类的。
林晓月算命时省去了许多繁琐的步骤,不到一小时,人群便慢慢散去了。
卖菜的大妈翘着脚看她,调侃道:“小姑娘不一般啊,这下可有得赚了!”
林晓月谦虚地笑:“都是大家给我面子。”
刚才人多,顾展晟被挤到后面去了,为了防止他太过引人注目,林晓月又让楚棠拿了块布,把顾展晟和算命的人群隔开。
一块布,一点距离,紫气几乎闻不到了,加上菜市场气味复杂,林晓月有点头晕。
林晓月揉了揉眉心,端起杯子,想喝口茶醒醒神。
仰头喝了一口,才发现一大杯水已经见底。
“喝完了?”林晓月嘟囔一句,喊楚棠帮她看会儿摊子,要去买水。
然而刚走出两步,一个年轻人就神色匆忙地跑过来拦住了她。
“大师,别走!”他一急,声音就大,引来了不少目光。
林晓月站住,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不就是去买个水么?至于这么着急吗。
殊不知年轻人刚刚就在人群的外缘纠结了半天。
虽然不解,但林晓月还是顺着他的话应了:“我不走,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把她叫停,反而自己脸红了,在原地踌躇半天,才挤出一句:“我看你牌子上写了驱邪,真的能……驱邪么?”
林晓月挑眉,注意到那股笼罩着他的淡淡黑气,心说,老本行来了。
她坐回桌子后面,示意青年也坐。
“写在牌子上的就是我能做的,你说说情况吧。”林晓月点点牌子,看着他。
青年坐下来,更加支吾了。
林晓月耐心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决定帮他一把:“我不会把你跟我说的内容说出去的,实在不好讲,你就打字吧。”
“我能说的!”听到林晓月这么说,青年又着急起来。
“大师,我家最近闹鬼了!我爸不正常,我妈也不正常,我们家快完了!”
青年涨红了脸,豁出去似的一口气说完,说到最后甚至带了点哭腔。
林晓月哭笑不得,看得出小青年没经历过什么,慌得腿都抖,她隔着桌子都能感受到。
她安抚道:“你别急啊,慢慢说,说详细点。”
年轻人大概也觉得自己丢人,狠狠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这样的,我叫洪庆坚,住红树村,离市里大概仨小时车程吧。今年夏天下了好几场暴雨,太猛了,把山都冲塌了,本来也不是啥大事,可后山上坟多啊,我家就住山边上,一滑坡,直接冲进家里了。”
“冲家里么也就算了,我们家早就习惯了,没有人受伤,造孽的是山体滑坡还带了人家的骨头进来,一地都是!”
洪庆坚表情紧张,比划了个很大的圆。
“拾掇起来大概有这么多!我们本来以为还回去就没事了,可打那之后家里干啥都不顺,爹妈身体都变差了,有时候还会在家里自言自语说些怪话,现金也莫名其妙不见了……我怀疑是家里中邪了。”洪庆坚声音发抖。
他看向林晓月,求道:“拜托您了,这样下去我实在受不了!您帮帮忙吧!”
“你放心吧,八字给我看看,得先搞清楚原因。”
要来洪庆坚的八字之后,林晓月掐指一算,面露疑惑。
按说这是天灾,和人无关,把骨头埋回去就是了。
光看八字,也看不出什么来,很平庸的命途。
林晓月又问:“那你们之后有好好安葬那些尸骨吗?”
“当然有!我们还请村里的巫师做了场法事呢!”洪庆坚立刻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怪了,林晓月眉尖蹙起,又算了一遍。
还是同样的结果,没有任何异常。
“你们真的好好请走人家了吗,还是说家里人动了手脚?”林晓月疑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洪庆坚和她对视,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随后他突然硬气起来,大声说:“当然了!规矩大家都懂,不好好请走要遭村里人说的。”
这是心虚的表现。
林晓月无奈地想,又碰上一个嘴硬的。
她失了耐心,直截了当地对洪庆坚说:“你最好说实话。”
“本来就是实话!”声音竟然还愈发大起来。
林晓月眨眨眼,把手一收,站了起来。
“你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你另寻高明吧,我要去买水了。”
林晓月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眼睛是淡漠的灰。
说完,她真不管了,丢下洪庆坚就往便利店去。
洪庆坚一下紧张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肯驱邪的人,怎么能让她跑了!
他腾地从凳子上窜起来,扯住林晓月的衣角。
“别别别!大师留步,有话好说!”他喊道。
林晓月果然留步,她把衣角从洪庆坚手中抽出来,然后坐了回去。
“说吧。”林晓月一边抚平衣角,一边说。
这客人冒冒失失的,手劲儿倒是大,把她的衣服扯出一大块皱。
洪庆坚支吾着开口:“刚刚说的也是实话,就是没说全。我妈本来就有肾病,躺床上好久了,最近越来越严重,村医都说她活不过今年了。我爹不愿意相信,他想带我妈去隔壁市的大医院查查,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连村里卫生站的债都还不起了。”
洪庆坚眼睛微微湿润,难过地说:“我爸听说后山的坟里全是好东西,都是王公贵族的墓,为了凑医药费就铤而走险,把一座坟掘了,掏了几样东西出来。不过还没卖呢!刚拿到手,山体滑坡就把我们家冲了。打那以后我们家诸事不顺,养的鸡都闹瘟病,更不敢碰那些东西了。”
“这是你们拿走了主人的东西,人家向你要债来了。”
林晓月语气轻浅,冷静的看着出了一层冷汗的洪庆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