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我误判了。”
师父的话犹如一颗石子，在林晓月的心湖激起层层波澜。
“他老婆当时被饿死鬼缠上了，送来的时候阴气极重，被饿死鬼缠上的人会在阳气耗尽后被吃掉，孕妇有两条命，一条是孩子的，一条是母亲的，饿死鬼通常会缠上脆弱的孩子，吃完孩子再吃母亲。”
清正说话的语速很慢，林晓月轻易便察觉出她声音里细微的颤抖：“我让她把孩子打掉，这样还能保母体一命，但我没想到那饿死鬼尚存一丝善念，从没想过缠着孩子，只想等胎儿出生后把母体吃掉。”
“那女人身上的阴气太重了，我道行太浅，看不准，就这样妄下断言，胎儿引产后，饿死鬼就直接把她吃了，两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林晓月听完，只有沉默。
怪不得从小师父就教导她们，要尊重每一条生命，无论是人，是鬼，是胚胎，还是猫狗。
万物有灵，驱鬼最重要的，还是驱散心中的阴霾。
林晓月不知道如何开口，师父在她心中的形象太过高大，以至于她从没想过师父也会犯错。
而如今，师父把过往铺陈在她面前，背后是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悔恨和反思。
林晓月心头好像被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疼。
她艰涩地告诉师父李为先后来的事。
清正大师听完，长叹一声。
再开口时，声音都显得苍老起来：“是我害了他，他恨我是应该的……晓月，是师父对不起你，明明是我做的孽，怎么会报应到你身上呢？因果缘分，分明不是这样的。”
“师父，因果缘分，自古以来谁又能说的清！”
林晓月忍不住打断师父的话。
她实在难以承受师父的愧意，毕竟恩情尚且都还不尽，又何来亏欠呢？
清正大师止住话头，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子。
林晓月理清思绪，再度开口：“不过，李为先没死，他有同伙，李为先说那些人也恨我，但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是谁要杀我。”
清正大师对此毫不意外，林晓月体质特殊，被人盯上是迟早的事。
“我让弟子帮你多留意，有消息就告诉你。”
“谢谢师父。”
电话那头，清正大师顿了顿，又问：“那我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提到顾展晟，林晓月神色轻松了一点：“找到了！他人挺好的，愿意让我抱着吸。”
听到自家徒弟描述小狗一般的语气，清正大师不由失笑。
这孩子对于感情开窍极慢，不过也好，免得受那些凡尘俗事困扰。
最后，清正大师嘱咐道：“低调行事，万事小心。”
林晓月乖巧答应，挂掉电话后，她哀愁地叹了口气。
她倒是想低调，可顾家人三不五时就来找个茬。
况且算命驱鬼，本就在危险中游走。
林晓月倒回床上，疲惫的埋进被子里。
下山以来，活得真是太艰难了。
“算了，也没什么时候是不难的。”林晓月嘟囔道。
醒了以后，林晓月便坚持要出院。
医院的消毒水味实在不好闻，何况她最关键的伤不在肉身，而是灵体，医疗手段对她作用不大。
抱着顾展晟多吸会儿紫气才是正解。
而且她也不想再看到顾展晟跑来跑去了，本来他的眼睛就处在恢复期，应该注意休息才是。
于是第二天，顾展晟带着楚棠一起过来，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林晓月倒是没折腾着摆摊，毕竟她现在已经对那个摊位有点心理阴影了。
看着坐在身旁的男人，林晓月好奇地戳戳他：“今天是工作日，你不用上班吗？”
虽然有紫气吸是很好啦，但工作赚钱还是不能耽误的！
顾展晟淡淡嗯了一声：“我和公司请了半天假，下午才回去。”
“我没事了！医生都说我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你不用专门回来的！”
林晓月想着浪费的半天工资，有点可惜。
“而且这几天为了照顾我真是辛苦你了，你不用为我耽误时间的。”
顾展晟蹙眉，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这怎么叫耽误时间？
见林晓月还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林晓月也不懂顾展晟怎么一下就冷冰冰了，无辜地转了转眼睛，看向一旁的楚棠。
“对了！顾展晟现在不是车模吗，你快把他拍的帅照给我看看！”林晓月一骨碌坐起来，期待地伸手。
楚棠愣住，先生每天去到公司就处理公务，头都没抬过，哪来的车模照啊！
他苦着脸看向顾展晟，顾展晟却毫无反应。
这是让他自己解释的意思。
楚棠支吾半天，干巴巴地开口：“这个嘛，汽车还没上市，照片都有保密期的，不能给您看。”
林晓月狐疑道：“自己人看看也不行吗？摄影师总要发到你们的电脑上审核的吧？”
楚棠眼神乱飘，张口就来：“那也不是模特的活儿啊，我们全权交给公司的，自己也没看过呢。”
“那什么时候过保密期？车型都出来了，距离宣传预热也不远了吧？”林晓月不死心地追问。
“应该……吧？我可以去问问。”
林晓月点点头，终于结束了这场煎熬的问话。
楚棠感觉自己汗都要下来了。
下午，顾展晟准时去上班。
林晓月赖在床上睡懒觉，看见顾展晟起身还有些不舍。
“唉，要是能继续陪我睡觉多好。”林晓月意识不清地嘟囔。
这样就能恢复得更快些了。
顾展晟听到这句话，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出门的时候，楚棠都感觉先生的心情格外好了。
“先生，下午有两场会议，还是先安排开会吗？”楚棠调出日程表，例行确认。
“推迟吧，先把车模照拍了。”顾展晟看向窗外，眼也不眨地回。
楚棠差点没抓稳方向盘。
他没听错吧？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要去拍车模照？
“有异议？”后视镜里，顾展晟目光锋利，看向神色诡异的助理。
楚棠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心里却想，先生为了讨老婆欢心，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过先生长得这么帅，去拍模特照，说不定比公司招的模特还有宣传效果。
楚棠想着，不自觉的又看了眼后视镜。
顾展晟淡淡开口：“眼睛不舒服就挖出来洗洗。”
这话威力甚大，楚棠立刻直视前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楚棠才说：“先生，季小姐回国了，她说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