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后就是管得太多了,自己安享荣华富贵不好么?
非得把手伸那么长。
安陵容起身向外走去,到门口又转头,对还在惊恐中的太后道,“年羹尧应该已经上了折子,他要亲自挑选西北官员,皇上只怕也只能由着他了”
【谁让你自以为是,把别人的生命视为草芥,这次,就让你明白,被杀是什么滋味】,安陵容心里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寿康宫。
这句话如一个惊雷劈在太后面前,昨日皇上在寿康宫用膳,他收到年羹尧的秘折,年羹尧说了西北用兵的情形,调度时地方官员掣肘,他要自己挑选西北四品以上的官员。
皇上看后大发雷霆,若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是年羹尧的人,那整个西北不就姓年了。
这年羹尧是要自立为王吗,若是应了他,那西北就成了他的地盘。
若是不应,西北战况焦灼,已经耗费了大清无数财力人力,已经经不起再换帅了。
皇上这里,根本就无人能驾驭西北战场,一旦西北战场失利,这天下怕是要大乱。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别说他要西北官员的任命权,就是要皇上封他异姓王,皇上也得缩着鼻子答应。
太后与他一番交谈后,分析利弊,俩人决定,允了年羹尧的请求。
可在宫里,这个消息并没有第三人知道,皇上也没有单独见安陵容,她是如何知道的?
要说寿康宫有安陵容的眼线,那不可能。
难道?
她真的是重生?
她说的是真的。
太后气息不稳,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烛花,不知为何,她眼前出现了隆科多的身影。
她们初见的惊艳,倾心的时刻,还有他背叛她的那日。
脑子里又匆匆闪过她进宫后的日子......
再回到眼前,她发现,她进入了死胡同。
她不能找皇帝说这事,万一是真的,这老祖宗打下的江山就要生灵涂炭了。
她就成了千古罪人。
她也不能让年世兰杀了她,皇上回来一查便知,龙颜震怒就正中年羹尧奸计,给了他谋反的借口。
太后缓缓闭上眼。
她这一生也算精彩了,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可她得到的富贵,也是寻常女子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夜更浓了,太后无心用晚膳,拿着佛珠在寝宫里打坐。
突然,脚步声攒动。
“周宁海,把人都扣住,一个也不许进去,本宫有事和太后商量”,一个清脆冷峻的声音,像是穿过了几层冰雪,冷到了心里。
年世兰进到殿里,依旧按着宫规给太后请安,“嫔妾见过太后,太后万福”
太后苦笑一声,“皇后就是规矩重,这样大的阵仗,深夜来我老婆子的宫里做什么”
年世兰起身坐到对面,慢慢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阵香味散开,“这是太后赏的欢宜香,太后可愿告诉嫔妾,这里面有几味香料”
太后心里微微一震,果然来了,年世兰果然已经知道,这欢宜香里掺了大量麝香。
“你是将门之后,行事果敢,颇有将门之风,哀家心里是佩服你的”,太后笑了笑,她说的是真的,像年世兰这样的女子,世人有几个不喜欢?
活得肆意潇洒,像一团火一样。
“若说起来,终是哀家对不住你,可你是年家的女儿,年家手握重兵,哀家不能让你生下带有年家血脉的孩子,为了天下百姓,哀家自愿做这个恶人,今日你既知道了,倒也省事”,太后看向年世兰,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年世兰眼里的恨。
她当年失去的,是年家的希望,更是她的亲生骨肉。
太后生过两个孩子,她如何不知,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以前,太后心里总想,她是为了天下百姓,这样的大义一度让她觉得,她这个太后十分称职。
可现在面对年世兰,她第一次,以一个女人的感觉,去感受这件事。
实在是太残忍了。
“太后也不必太自责了,嫔妾的仇,会自己报,害了嫔妾孩儿的凶手,嫔妾也不会让她在这世上再害别人”
“太后,是天下人的太后,自然要以天下为重,在太后眼里,别说牺牲本宫的孩子,就算是牺牲太后自己,您应该也不会眨眨眼的”,年世兰语气温柔,就像平常来太后这话家常一样。
可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
太后看着手里的佛珠,沉默。
“嫔妾找人算了,明日申时是个吉祥的时刻,太后尊贵,也不能随意就陨落”,年世兰将身子倾向太后,“到时候,是太后自己动手,还是嫔妾让周宁海扶太后一把?”
脸上依旧挂着些柔和的笑。
“自然了,太后也可派人告知皇上,嫔妾可不敢阻拦,只是,皇上就算火速回来,怕是也救不了您的,再者嫔妾的哥哥已经派了人到皇上身边,他”,年世兰凤眸转动,一字一字说道,“他怕是回不了”
年世兰说完这句,不等太后回应,就起身出了寿康宫。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