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齐妃冷哼一句,不再理她。
安陵容接着道,“那天出事后,我去看莞姐姐,正巧姐姐的衣服因出虚寒浸湿了,我无意间瞧见,姐姐后背有两个紫红的手掌印”。
一句话如同霹雷一般直劈到齐妃眼前,齐妃顿时慌了神,怔怔看着安陵容,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有手掌印?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跟本宫无关”。
看着齐妃故作镇静的样子,安陵容倒有些于心不忍。
这个人傻的,哎,她是怎么在这后宫混到妃位的呀。
看着齐妃害怕的样子,安陵容继续说道, “你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在莞姐姐身上留下了印痕,你猜皇上见到会怎么想?”
齐妃的脸越来越白,手里使劲攥着手帕,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安陵容慢悠悠道,“历代太子人选都是朝中重中之重,太子和太子生母都得人品贵重,朝中能安抚天下臣民,后宫能让六宫钦佩,所谓德要配位”。
“我,本宫,没有……”,齐妃越想越害怕,额头上慢慢沁出汗滴,煞白的脸上一丝血气都没有,她都是为了三阿哥的。
“皇上知道是你杀害皇嗣,认定你心狠手辣,会让你的儿子当太子吗?齐妃娘娘您这是要堵死三阿哥的太子之路啊”。
“三阿哥,不,不”,齐妃听说会连累三阿哥,更是悔的阵阵肝疼,“本宫做的事跟三阿哥无关的,三阿哥他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要牵连儿子,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莞姐姐貌美聪慧,齐妃娘娘觉得她还会再得幸于皇上吗?”,安陵容语调轻柔。
“你说,若将来莞姐姐再得宠,她会放过你吗?孩子对于母亲来讲,意味着什么,齐妃娘娘比嫔妾更清楚,应该更能体会到莞姐姐的丧子之痛。”
“皇上现在还留你在妃位,也是为了三阿哥的颜面,若将来储君已定,那时莞常在得宠,枕边风一吹”,说道这,安陵容故意放慢语速下来,看着齐妃,忽闪着大眼睛,认真问一句,“齐妃娘娘有没有去过冷宫?”
齐妃早就吓的魂飞魄散,这会终于想起来安陵容的话,上前抓住安陵容的衣襟道,“你,你刚才说,是来救本宫的”。
安陵容点点头。
齐妃这才稍微松一口气,“你快说,本宫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深宫寂寞已经十分难挨。
冷宫,不要,不要。
安陵容留心观察齐妃的表情,见她比刚才轻松了些,脸上一副关心的表情轻声说道,“此事若不是你主谋,就有转机”。
齐妃眼神飘忽,大脑飞速运转,“不是我主谋?什么转机?”。
安陵容将身子倾向齐妃,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有人拿三阿哥威胁你,而你为保三阿哥不得不做,皇上只会感念你当额娘的委屈,那莞常在要报仇也会去找正主,到时候你只是个无辜受人胁迫的母亲,说不定皇上还怜惜你几分呢”。
齐妃沉默良久,狠压下害怕,疑惑问,“你,为何要帮我?”。
“陵容是报答娘娘的关怀”,安陵容早就知道她由此一问,不慌不忙说道。
“关怀?”齐妃更疑惑了。
“是,嫔妾出身卑微,初入宫受了不少白眼,连下人也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是个寒风肆虐的冬日,嫔妾和娘娘御花园相遇,娘娘见嫔妾穿的单薄,嘱咐嫔妾要加个披风,不要着凉”
”娘娘心善,待下和气,许是随口一说,但是于嫔妾,那几句话确是那个冬日不可多得的温暖”,安陵容说完起身,走到齐妃耳边低语,“娘娘只有自保,才能保三阿哥前程”,说完转身出来了内殿,往门口走去,留下齐妃懵在那里。
从齐妃宫里出来,时间还早,估摸着夜宴还有一会才散,安陵容便往延庆殿方向去了。
回到宫里洗漱完,今晚守岁,一夜不睡,空坐着也无趣,安陵容叫人便打开零钱匣子抓了许多碎银子,叫宫里的宫女太监一起玩牌,也十分热闹。
宫里的夜有时候很长很长,好像天永远也不会亮,漆黑的夜晚会将人的期待一点一点地吞噬,直到心里的光完全熄灭。
可安陵容此时心情却极好,她看着身边伺候的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竟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若不是应付宫里的明争暗斗,这样过一生其实也是极好的。
安陵容正和宫里人说笑,小宫女进来请了安道,“给娘娘请安,曹嫔娘娘来了”。
说话间,曹嫔已经进了内殿,笑道,“呦,仪嫔娘娘这里好生热闹,外面可要冷坏了”。
安陵容坐着只欠了欠身,“姐姐好兴致,我是个怕闹的,所以就早早离了席,在自己宫里躲懒罢了,外面冷,姐姐快去炭盆边上暖和暖和”,说着吩咐宝鹃道,“快去,端热热的茶来”。
本来玩得热闹的小宫女小太监见曹嫔进来,早就收拾好,行了礼悄瞧退了下去。
“宝鹃,你去看看,明日合宫觐见太后时的衣衫首饰,拜见太后可错不得半点,本宫和曹嫔说说话,告诉她们都在外间伺候”。
“仪嫔娘娘还是这个性子,不喜人多,你也下去”,曹嫔吩咐侍女出去。
一时,屋里只剩下安陵容和曹嫔。
“我一直待在宴会上,不过是些歌舞,皇上和王爷福晋们倒十分热闹,宴会散了,皇上本是要去皇后宫里,只是刚走到一半,听说华妃娘娘龙胎不适,让人请走了皇上”,曹嫔在炭盆旁边烤一会,悠悠走到安陵容一边坐下,闲谈道。
本在意料之中,安陵容只点点头,嘴角一笑,“华妃娘娘这脾气,看来皇后她今夜要独守景仁宫了,不过娘娘一向贤惠,想来无妨”,哼,皇后你就好好享受今晚吧,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嫔妾无能,要送您一份大礼,别嫌弃嫔妾笨拙还请笑纳!
曹嫔一会身子暖和了,悠悠走到安陵容一边坐下,笑道,“贤惠不贤惠的,做姐姐的不知道,只知道皇后娘娘今晚怕是要失落了,哎,只怕她还不明白华妃为何会处处针对,还蒙在鼓里呢”。
安陵容笑着不说话。
“还有一个小事,我无意间瞧见,碎玉轩槿汐姑姑悄悄跟苏公公搭话,就让人去走近些听了一耳朵,好像是莞小主给皇上秀了一首诗”
“哎呦,妹妹是没瞧见,苏公公把手帕递给皇上时,皇上的表情,似乎很是触动”,曹嫔断一下,接着道,“只怕莞常在要复宠了”。
安陵容抬头望曹嫔一眼,哼哼笑出来,“莞常在会复宠,这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在慎刑司所受欺辱,估计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宫里没有恩宠,只有死路一条,本宫懂,她甄嬛也懂,不过是拿着身份架子不愿辜负自己罢了,可有什么用,这宫里专门治疗各种不服,其实想明白了也没什么”。
曹嫔对皇上的情谊本就浅,她从不信情情爱爱的,冷眼看着甄嬛,聪慧是极聪慧的,只可惜看事却不准,哪里比得上眉庄,每一步都狠狠踩在点上。
这一辈子不管皇上对她情谊如何,身在妃位又有皇子傍身,一世的荣华富贵是有的,可那个甄嬛看着受宠,一朝受冷落还不是被无情践踏,这样想着,只开口道,“吃一堑长一智,莞常在这次是真的受教了,哎,你不知道,莞常在的衣服是生生被那些嬷嬷扒下来的,连个里头的小衣都没剩,奇耻大辱”
“还说她不干净,要给她净净身呢,听说,哎”,曹琴默谨慎者用词,声音压的低低的,“连,连,连下身都洗了,直接用手,不知有多粗鲁”。
安陵容听了,怒气直飙到脑门,那些嬷嬷是找死。
眼下她越发肯定那些嬷嬷必定是受人指使,不然她们这是活够了么。
就是皇后,虽然她没有在证据,但,安陵容敢肯定,这件事就是皇后干的,既然敢干就别怪本宫要你的命!
安陵容想着这些,可眼下只气得胸口疼,冷哼一声,皇后娘娘,你给我等着,有你的好!
她其实也不想甄嬛过得太过悲惨,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了话题,严肃道,“这都是些小事,咱们且先不理,这么晚叫姐姐来,是有件极要紧的事,要马上干”。
曹嫔见安陵容如此严肃,收了思绪,正了正身子,“妹妹只管说,温宜的前程全看妹妹了,我必当竭尽全力地”。
安陵容也坐直了,正色道,“我向姐姐做的承诺一定兑现,将来姐姐的女婿随姐姐全天下挑,到那时,姐姐若愿意可随了公主去,到时候在公主府那就是说一不二的了”。
曹嫔听了,一阵欢喜,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若这能如此,此生可别无所求了,只心里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有盼头总比没盼头好,便一脸惊喜道,“做姐姐的只盼着温宜能有个好前程就是了”。
安陵容眼里溢出笑,“一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曹嫔说。
接下来安陵容一字一句说了她的计划,曹嫔越听越惊,越想越害怕,这,这怎么可能?
看曹嫔神情,安陵容道,“姐姐害怕了?”
“这样的事,若是做,必得一次成功,若是出了差错……”,曹嫔忧心道。
“有华妃担着”,安陵容一脸淡定地说,然后就直直看着曹嫔,“与咱们不相干的”。
听了这话,曹嫔才反应过来,是啊,有华妃担着,紧张的神情这才舒缓下来,换了笑容,“哎呦,是呢,有华妃呢,妹妹越来越有将帅之才了,稳坐着,谈笑间的几句话,经风吹到外面,就变成杀人的剑,且不见血”
安陵容哧地笑出来,“姐姐,这是夸我呢吗?”
还有这样夸人的?
俩人絮絮聊了近半个时辰,曹嫔方起身回宫。
关于皇后的一场阴谋,慢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