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后宫和几个王爷陪皇上一起过。
眉庄早早地安排,生怕出一点错,皇后倒是乐的丢开。
夜宴开始,太后在一轮祝酒后,说身子熬不住,嘱咐几句,便回了宫。
太后威严,坐在上首,大家总觉得有拘束,这一离开,好像没了父母管束一般,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皇上今天格外高兴,几杯酒下肚,人显得越发容光焕发,举起酒杯笑道,“今天是家宴,大伙不必拘束,这一年宫里喜事不断,余常在诞下公主,惠妃诞下皇子,西北战事已平,华妃又有了身孕,真是天佑我大清,来,咱们以酒贺之”。
安陵容也端起眼前酒杯,冲皇上举起,不料眼神与皇上正对上,皇上冲她微微点头示意,眼中的柔情让安陵容心中一热,一口饮尽杯中酒。
“皇上,臣妾有孕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华妃站起来情意满满笑道。
她的声音柔和中透着妩媚,伴着丝竹乐声,十分好听。
别说皇上,就连安陵容都喜欢。
皇后压下心中不快,闷闷喝了一杯酒。
“恩,西北战事,多亏了你哥哥,多亏了年大将军”,皇上甚是高兴,喝了华妃的敬酒。
华妃温柔道,“能为皇上平定西北,哥哥常说这是皇上运筹帷幄,也是皇上给的恩典,为皇上尽忠乃臣子本分”。
皇上听了更加高兴,身子向华妃倾斜,手指着华妃笑道,“你有着身孕,要仔细,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操心,有事让周宁海来回朕,初夏时节,你还要给朕交差呢,若是公主就如你这般貌美温柔,若是皇子,就要像她舅舅年大将军一般勇猛”。
华妃听皇上这样说,羞的脸上绯红,低声道,“那是皇上的孩子,自然是万般好的,臣妾却盼着能生一个公主,臣妾闲时去端妃姐姐宫里看望清澜公主,那孩子可是可爱极了”,说完,华妃笑笑,故意倾身扫一遍座位,脸上的笑慢慢隐退,疑惑问道,“咦,余常在怎么没来?”。
余常在被眉庄惩罚,她本想立即发作,被曹琴默劝下。
她早就看眉庄不顺眼了。
此刻,她就要把这层遮羞布打开,余氏再蠢笨,那也是她的人,还没有人敢跟她过不去呢。
皇上听了,也泛起疑惑扫了一遍,转头望着皇后。
皇后解释道,“余常在今早被禁足了”。
“什么?”,华妃花容失色,提高声调看着皇上。
皇上心里也一惊,被禁足?
皇后忙解释道,“是余常在她触犯宫规在先,惠妃她原没有办错。臣妾听说是余常在昨夜跟莞常在起了争执,她竟然打发莞常在去了慎刑司,可怜莞常在她身体还未痊愈,在慎刑司足足待了一夜”,说完一脸心疼望向甄嬛。
甄嬛忙起身,出了座位,跪下道,“谢皇后娘娘体恤”。
眉庄也起身,走到甄嬛旁边跪下,“皇上,臣妾一早听说后,急忙去接了莞常在出慎刑司,见莞常在神情,一时着急,未请皇后娘娘,就私自做主处置了余常在,是臣妾鲁莽了,请皇上治罪”。
还未等皇上开口,甄嬛抬头看向皇上,娇嫩中带着十足的柔弱,眼中带泪,任谁看了都要怜惜,与皇上的眼光相遇,一滴泪顺着洁白的皮肤滴下,在烛光的反照下,晶莹剔透。
甄嬛接过眉庄的话磕头道,“都是因为臣妾引起,请皇上责罚臣妾”
皇上看着眼前的甄嬛,心里不免一阵酸,自从她失子后,都许久未见了,眼前她是有些憔悴。
皇上不知如何安慰甄嬛,略沉思片刻转头望着眉庄道,“你有协理六宫之权,便宜行事,是不必事事请示皇后”,说完示意眉庄和甄嬛起身,指着她们的座位,“家宴上不必动辄请安谢罪的,回去坐”。
俩人刚坐好,华妃侧过身望着甄嬛,脸上挂着笑温柔问道,“不知余常在是怎么得罪妹妹了?”
甄嬛起身,向华妃幅了幅,刚要开口说话。
“妹妹啊,还有客人在呢,要断案,且等宴散了吧?”,皇后冲着华妃笑道,说完目光扫过众位王爷福晋,见华妃还想要反驳,加紧一句说道,“且妹妹你怀着身孕,也不能费神啊,还是龙胎要紧”,语气柔和,脸上一直过着淡淡的笑,却不容华妃反驳。
“恩,皇后说的对,此事以后再说,余氏既然犯错,让她静静心也是好的”,皇上接过皇后的话。
“臣妾眼下有孕,越发觉得当额娘的不易,心疼公主之余,有感而发罢了,余氏她到底是公主生母”,华妃眼中似乎带着泪光,让皇上看了不免又十分心疼,只是除夕家宴上,不好细问此事。
“到底是要做额娘的人了,你放心,朕一定问清楚”,皇上安慰华妃一句,转头望向果郡王,笑道,“老十七这一年在外出游,刚才跟皇额娘说的那样热闹,现在也跟大家说说,都去了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美景,还有什么人哪,咱们老十七可是个大才子,又这样英俊,说不定就金屋藏娇啊”,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哈哈笑起来。
果郡王起身,行拱手礼,“皇兄志在社稷,臣弟是个无用之人,只爱些山水诗词,皇兄就别打趣臣弟了……”。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过去,安陵容真是太了解这帮人了,无风都能起浪,更何况是有风,后宫的争斗真是源源不断啊!
安陵容不理会她们的暗流涌动,独自享受着眼前的美食,周边的觥筹交错似乎与她无关,连果郡王的话都没听清。
安陵容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景,便找了个借口退了宴席。
出来后,她看着天还早,转身吩咐宝鹃道,“本宫刚才吃了些酒、肉,怕积了食,想走走,你先回去,把咱们宫里打理好,等我回去咱们一起守岁”。
宝鹃幅了幅道,“那奴婢先回去烧了热水,小主回去好洗漱”。
左右今晚皇上会留宿皇后宫里,安陵容带着宝英往齐妃的长春宫方向去了。
内务府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布置,紫禁城里一派过年的红火气象,小灯笼做的甚是精巧,眉庄显是用了心思的,灯笼被染成不同的色,光从里面照出来,五彩的颜色真是好看。
安陵容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快到长春宫了,却见里面并没有灯火通明,外面看着黑压压的。
一路走来,每个宫殿都装扮起来,看来眉庄她没理齐妃,也是,甄嬛的孩子被齐妃害死,眉庄不收拾她就不错了。
安陵容叹息一声,这眉庄一向是爱憎分明,高傲中带着温柔,面对权贵也不见怎么奉承,对下也从不苛责,不卑不亢,让人敬佩不已,那是她安陵容渴望的样子。
可惜她知道,她永远成不了那个样子。
安陵容想起自己,人前温柔有度,人后自卑成瘾。
看着长春宫的样子,安陵容想起上次在后宫所受的那些屈辱,那些无人问津的日子,那些靠仰人鼻息才能生存下去的日子。
安陵容的手轻抚胸口,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要再过那样的生活。
正独自叹息生活不易,安陵容想起家里的母亲,这世界上只有母亲是她最牵挂的,想到母亲,安陵容心里猛地喷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此时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温暖了许多,此生绝不能让母亲再受一点委屈。
想起母亲,安陵容嘴角轻扬,心慢慢打开,脸上浮起一层笑意,母亲前不久来信,她的两个弟弟在沈家学堂,很是用功,也得师傅看重,沈母给了她母亲五间铺子,全用来改成香料铺子,听说是宫里娘娘们用的,卖了出乎意料的好,不到半年时间,生意快铺满了整个济州,母亲来信给她送了好些银两,想到这,安陵容噗哧笑出来,母亲真是,她在现在的钱都花不完。
不知不觉已到了宫门口,安陵容示意宝英叩门。
开门的小太监见是安陵容,忙殷勤磕头请安,“请仪嫔娘娘安”。
“起来吧,本宫来看看齐妃姐姐”。
在那小太监起身的同时,宝英悄没声息地递上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那小太监接了,眉开眼笑道,“娘娘这边请”,说着躬身侧让着安陵容进了正殿。
在安陵容从门口到正殿的这会功夫,早有当值的宫女报了齐妃。
安陵容径直进了内殿,行了礼。
齐妃也不叫她起身,幽幽说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说完没好气瞪一眼安陵容。
安陵容轻轻起来走到她对面,坐下,脸上挂起笑,“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恰恰相反,我是来救娘娘的”。
她现在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啊,不受皇上宠爱也就罢了,还树了甄嬛这个敌人,偏偏人还蠢的要命,皇后若不再护着她,哎,这后宫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地,还奢望三阿哥当太子呢。
真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