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听到这消息,惊惧,着急,愧疚,掺杂着悔恨像洪水决堤般一股脑涌进胸口,头一晕,身体倒向流朱。
“小主”,流朱和槿汐一左一右扶住要晕倒的甄嬛。
“快扶小主进去”。
“把小主的床铺好”。
“去请温太医”。
“快拿醒神的薄荷油”。
“端一碗温水来”。
一时间,碧桐书院慌成一团。
等甄嬛醒来,睁眼就看见皇上坐在床边。
“嬛嬛,你终于醒了,叫朕好担心”,皇上一脸关切。
“皇上,浣碧她……”甄嬛起身刚开口,一行热泪顺眼角流下。
“嬛嬛,你不必自责,这怎么能怪你呢”,皇上见甄嬛起身欲请罪,忙出言安慰。
“皇上,浣碧……”
“朕都听华妃说了,你不必为那起没心肝的东西费神,身子要紧,莫为个奴婢生气伤神”,皇上手抚着甄嬛胳膊细细安慰。
他听说甄嬛被身边一个奴婢气的晕倒,急急赶来,见到甄嬛模样,一时心疼不已,真恨不能立刻杖杀浣碧。
“浣碧自幼伺候臣妾……”
“虽是自幼跟你,这些日子朕看她也还伶俐,不成想心思这般坏竟敢背后诋毁主子,可嘴长她身上,你还能时时看着她不成,朕身边的人,朕都不敢保证个个都是好的,不许你再瞎想,你放心,华妃已经打发她去慎刑司了”。
“可是……”
皇上握着甄嬛的手更紧一层,“朕的嬛嬛心性善良,朕是知道的,只以后对底下人再好,也别过了,倒惯的她们无法无天”,皇上含情脉脉。
“皇上……”,甄嬛被皇上一通乱搅,一句话未出,只急的哭起来。
“皇上,小主,温太医开了养神的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槿汐说着把碗端过来。
“是了,快,先把药喝了”,皇上吩咐道。
槿汐上前帮甄嬛拿了靠枕,扶她半躺着,喂了药,接过流朱拿来的热毛巾,帮她擦了脸,方默默伺立一旁。
甄嬛这才从浣碧被打发慎刑司的事里清醒过来,就在槿汐退后几步的功夫,仔细回味了刚才跟皇上的话,还不知道华妃怎样跟皇上编排浣碧,让皇上认定她诋毁主子,怕是现在不好开口求情,只能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甄嬛定一定神,一双眼睛像一汪春水望着皇上道,“皇上,浣碧这些年伺候臣妾也算尽心,不知怎么会这样,就让她先在慎刑司静静心,若以后有悔改……”。
“你若觉得身边人少,朕再挑好的给你送来”。
皇上转头看着槿汐,“你是这宫里的掌事姑姑,宫里出了这样的事”。
“奴婢失职,请皇上责罚”,槿汐见皇上脸色不好,赶紧跪下磕头请罪,一屋子人齐刷刷跪下。
“皇上”,甄嬛见皇上欲开口,轻轻唤他,“都是臣妾不好,没有管教好浣碧,槿汐虽是管事姑姑,可浣碧到底是臣妾从家带来的,她也不好十分管教,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都是臣妾……”,说着流下泪来。
“好好伺候,不许再生事惹主子烦恼”,皇上冷冷吩咐一声。
“皇上,张廷玉求见”,苏培盛进来禀告。
“嗯,让他在书房等”,皇上回过头,眼里皆是心疼和不舍,“朕回头来看你,千万不可再伤神,知道吗?”。
一屋子宫女太监忙喊“是”。
皇上走后,甄嬛默默躺着流泪,槿汐见状,带了宫女太监们退出去,只留流朱一人寝室伺候。
良久,甄嬛擦擦脸上的泪水,“流朱,你让槿汐拿些银两,去慎刑司打点打点,多拿些”。
“是,小主放心”。
“找人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已经让小允子去打听了”。
想到浣碧虽是奴婢,自到身边从未受过大委屈,吃穿用度怕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都好,这一下到慎刑司,慎刑司夏热冬冷不说,还要没日没夜劳作,甄嬛不敢再想,侧过身去,呜呜噎噎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
只有甄嬛自己知道,是她害了浣碧,悔恨和自责像黑夜里无数虫子在噬咬全身,疼却喊不出来。
流朱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静静在旁边替甄嬛扇着扇子。
不一会儿,眉庄和安陵容匆匆赶来,甄嬛难受着闷闷不说话,俩人也无从安慰。
“浣碧这次实实是让华妃拿住了把柄,要救浣碧出慎刑司,咱们只怕有心无力,只能以后慢慢图之”,眉庄说道。
甄嬛轻回一句“是”。
“说到底都是陵容送的那浮光锦惹出来的祸”,安陵容跪在甄嬛面前哭道,“若……”
“快起来,这怎么能怪妹妹,可不能这样想,你现在是贵人,我不过一个常在,论情论法我都不能受了如此大礼” ,甄嬛赶紧下床扶了安陵容坐下,叫槿汐拿热水绞了帕子亲手递给她。
她以前总是有意或无意避开这一层,这件事算彻底揭开沉重的事实,她虽不愿,却再不敢似以前那般对待安陵容。
俩人安慰一阵,知道甄嬛心情不好,也不便多打扰,辞了甄嬛各自回宫。
本来安陵容要送眉庄先回闲月阁,眉庄只说让安陵容备着晚上侍寝,早些回去准备。
见安陵容走远,眉庄向前拐了个弯,直奔甄嬛的碧桐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