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跪着向前几步,哭喊着饶命,不住的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再不敢了,娘娘恕罪……”。
边喊边狠狠扇自己耳光,见华妃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停了耳光向前跪几步,“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奴婢一会就去给安贵人磕头请罪,娘娘饶命!”
曹嫔见状,转头笑向华妃道,“娘娘这大热的天,为个奴婢生气不值得,她言语冲撞安贵人,想来也知道错了”,说完看着浣碧说道,“只是在宫里,一言一行,一饮一食都有定例,你这身衣服可不是逾制了,你家小主怎地没嘱咐你么”,曹嫔似是关切的问道。
小主,小主,对,小主甚得皇上宠爱,来不及细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口喊,“娘娘,奴婢,这身衣服是小主赏的,小主说,说奴婢忠心侍主,是小主赏赐的,皇上很喜欢小主”,浣碧慌乱中已完全失去了平日的谨慎口不择言道,“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
“这是嫔妃才能穿的,就这一条打死都不为过,你不懂宫规,难不成莞常在也不懂?或是她本就故意,羞辱安贵人?再或是她知道安贵人也送了皇后和华妃娘娘,故意……”,曹嫔带着疑惑问道,略转头望着华妃。
“不,不,不是,是奴婢无知,小主她……”,说着狠命把衣服扯下来,双手奉给华妃,“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哦”,华妃轻轻哦一声,想起甄嬛平时言行,对她也无奉承,想起皇上看她的眼神,想起她在龙榻上辗转承恩,眼神渐渐狠厉。
“原来莞常在这般放肆,竟将贵人的赏赐随意给了身边奴婢,也是,有皇上的宠爱,别说一个小小安贵人,就算是本宫或是皇后,只怕她也没放眼里”,华妃嘴角上扬,轻蔑说道。
“奴婢不敢,华妃娘娘,我们小主,向来敬畏娘娘,娘娘明鉴”,浣碧见华妃如此说,慌乱中赶紧解释。
“宫里不懂规矩的人真不少,还记得夏常在吗?”华妃轻飘飘问一句。
“夏,常,在”,三个字飘过浣碧耳边,直吓的魂飞魄散,满脸都是恐惧。
一丈红?
一丈红!
不,不要,不要!
大夏天的竟然浑身冰冷,她这时才真正知道厉害。
只是现在她一个奴婢在华妃娘娘面前毫无挣扎的力气,只死命磕头,哭喊,“娘娘饶命,饶命啊!奴婢不敢!”
“不敢?哼”,华妃斜眸她一眼,懒得再废口舌,悠悠起身往皇上的勤政殿方向走去,经过浣碧身旁,淡淡说道,“送慎刑司”。
浣碧以为华妃顾忌她家小主要放过她,就在她为逃过一劫长吁一口气时,送慎刑司四个字直把她要吓死过去,浑身一软瘫坐到地上。
直到几个强有力的太监把她押起来,才疯狂的声泪俱下哭喊,“娘娘饶命,奴婢知罪,娘娘饶命啊,娘娘”,押起她的太监不知道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后面就只听得呜呜声,渐渐远去。
甄嬛正在贵妃榻上小憩,忽然被一阵急促促的脚步声惊醒,抬头一看,见是流朱神色慌张在外间正挑帘进来。
这丫头还是这样,甄嬛也不怪她,悠悠问道,“怎么了?”。
“不好了,小主”,流朱焦急的说道,连礼都忘了。
甄嬛素知流朱,笑道,“什么事,值得慌成这样,慢慢说”。
“不是小主,浣碧去膳房拿水晶马蹄糕,不想路上遇到了华妃娘娘”,流朱喘着气,因着急憋红了脸。
“遇到华妃?”,甄嬛一脸疑惑,看着着急的流朱问道,“然后呢,她冲撞华妃了?”。
“然后,华妃,华妃,”流朱用手抚去额头的汗珠,怔怔望着甄嬛,“啊?刚才有个小太监过来说,浣碧遇到华妃了,别的倒没说什么”,对呀,遇到华妃怎么了,想了想,不好意思一笑,幅了幅,喃喃道,“小主,打扰小主休息,奴婢知错”。
甄嬛宠溺看她一眼,假嗔道,“以后别这么急躁,记得这是宫里不是咱们府上”。
甄嬛正细细教导流朱,槿汐走进来,福了福,方缓缓走近甄嬛恭谨俯身低低说道,“小主,刚才一个小太监过来说了句,‘浣碧姑娘的衣服真是好看,不过在华妃娘娘跟前一站还是逊色不少’,奴婢想来,怕是浣碧姑娘穿着小主赏赐的浮光锦出去,遇到了华妃娘娘,不巧,华妃也身穿浮光锦”。
甄嬛听完脸色渐渐凝重,望着纱窗上印着的梧桐树影,转而重重叹息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我太娇惯她了,左右嘱咐她不许张扬,偏偏不听”,说完抬头望着槿汐,“如今遇上华妃娘娘,她少不得吃点苦头了,也罢,算是给她点教训,让她收收性子,知道谨言慎行”。
槿汐沉思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跪下道,“奴婢斗胆”,甄嬛见她跪下,忙起身欲扶她起来,“小主请听奴婢说完,浣碧姑娘是自小服侍小主的,小主自然偏疼些,只这紫禁城规矩最重,若浣碧姑娘真与华妃娘娘身穿同一种衣服,这事可大可小”,说完抬眼望着甄嬛。
见甄嬛也察觉事情的严重,显是害怕了,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决定继续说下去,“这事怎么处置,如今只怕全凭华妃娘娘心情,若好便好,若不好,只怕一个僭越...”, 槿汐说到最后压低声音,不再说下去。
华妃对甄嬛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凭她的心情?
甄嬛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华妃要处置一个奴婢,太容易了!
甄嬛猛然感觉一阵慌乱,起身就要往外走,她要赶去救浣碧。
“小主”,槿汐喊住甄嬛,“那浮光锦安小主送给华妃皇后和小主,安小主虽与小主一起进宫又十分相熟,可”,槿汐不敢说下去。
这些日子处下来,甄嬛十分敬重锦溪,知她为人稳重忠心,忙扶了她起来,“咱们虽是主仆,我心里却及敬重姑姑”。
看着甄嬛信任的眼神,槿汐方低低说道,“安贵人虽与小主情同姐妹,可,她的位份在小主之上,真论起来,小主见到需得行大礼,这浮光锦,自然是安小主对小主的情谊,可,若真按宫规,这便是赏赐,此时去见到华妃,只怕小主也难逃责罚”。
陵容?
位尊者?
可不是嘛,今日的陵容早已不是当初来府里一起相伴时的陵容了,如今可是皇上的安贵人,位份在她甄嬛之上。
甄嬛听到这句话,虽然心里明白是实话,可心里的滋味却五味杂陈,她不愿去想这层,平时也有意避开,此刻被槿汐说出来,却是不得不面对了。
她看着槿汐笃定地说道,“是我一时疏忽,却不想带来这样的麻烦”,说着握了槿汐的手,含笑说道,“只你能这样劝我,我心里很是感激,只是浣碧自小就服侍我,哪怕被华妃责罚,我也必得去争取一下”。
槿汐见甄嬛如此真诚,不免感动不已,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开口,“宫里人人自保为上,能服侍小主,是奴婢的福气,只是,华妃协理六宫向来雷霆手段,小主若与华妃正面相对,只怕……”。
甄嬛听了内心一震,夏常在?
这个名字不知为何突然涌入心头,她只不过言语嚣张,并无大错,就被赐了一丈红,一丈红?
想到那厚实的板子打到自己身上,想到后半生再冷宫蓬头垢面苟活,甄嬛感觉一阵刺骨寒流涌入全身,心慌意乱全无主意,迈出的脚缓缓收回,身子一软瘫坐在榻上。
“小主,咱们怎么办?”一旁的流朱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急急问道。
甄嬛看向槿汐,眉头深锁,额头上慢慢沁出汗滴,思考片刻,猛然起身,“走,咱们去求求皇后”,说着扶起流朱的手起身向外走去。
甄嬛刚走到院中,小允子急急进来跪下禀告,“小主,浣碧被华妃打发到慎刑司了”。
慎刑司?
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