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实在是太快。
雷一斐抱着脑袋痛苦地坐在警局里，往常都是他这个刑警队长审问别人，今天却是自己坐在这。
旁边的警员安慰他：“别急队长，等调查清楚就好了。”
雷一斐红着眼睛问他：“阿岚呢？”
“小岚没事，在医院呢，人医生都检查过了，没问题的。”
雷一斐还是不放心，恨声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唉，我答应她妈妈要照顾好她的，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我这做爸爸的真没用。”
他的徒弟杜城从医院赶回来，看到师傅痛苦自责的模样赶紧安慰。
“那个呢？”
杜城知道他问的是谁，犹豫了一会才道：“死了，送到的时候就凉透了。”接着急忙安慰：“不过上面查清楚就知道了，他先持刀行凶，您……小岚是属于防卫。”
雷一斐苦笑：“只怕是防卫过当。”
杜城也是无奈：“小岚才只有那么大呢，唉，这事闹得。”
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
师父雷一斐是个工作狂，几年前就跟前妻离婚了，后者长期定居国外，唯一一个女儿吴岚跟前妻姓，也在国外长大。
吴岚十五岁回国探望父亲，结果雷一斐这个老父亲没当几天就差点出事。
据他说，当时他正带着女儿买手机呢，路上冲出来一个匪徒持刀奔着他来了。
雷一斐下意识想把女儿护在身后，谁知道女儿突然撇开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巧劲借力抹了歹徒的脖子。
想他雷大队长戎马半生，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无助过。
他扑过去抱住女儿。
她满脸的血但表情漠然，雷一斐颤抖着替她抹去血迹，差点忘了报警。
警察报警了。
雷一斐的队员们赶到时吓了一跳，看到自家队长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女孩当即吓得不行，当然也无法忽略边上躺着的那个，看样子是凉了。
他们心里闪过了多种想法，唯独没有想到一种情况。
雷队长的女儿平静地指着尸体说：“血不是我的，是他的，我杀了他。”
大家都以为她是担心父亲，想替他承担责任，直到雷一斐苦涩的点头。
这案子确实不算小，不光涉及到蓄意袭警还牵扯着命案，关键杀人的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你说她是自我防卫吧，可致人死亡，法医那边出的初步鉴定还是一刀毙命，没有别的打斗痕迹，雷一斐和吴岚身上也没搏斗的伤口，这就很麻烦。
北江分局当即行动起来了，先是调查袭击者的身份，搞明白他到底是蓄意攻击警察还是无差别报复社会，又反复核对周边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凶器上只有吴岚和袭击者自己的指纹，这一点勉强证明雷一斐的清白，那该怎么把吴岚拎出来呢。
雷一斐身份特殊无法参与调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队员身上。
杜城也很无奈，这一天又拎着水果和一个同事一起到雷一斐家探望。
本来小岚没受伤，出院后也应该留在警局观察，但考虑到她的年龄加上雷一斐坚决反对，警局就酌情让她回到家里，同时派两个警察轮流看顾。
明面上是看顾，实则监视，雷一斐当然知道，但也没办法。
顾城到的时候，身高七八尺的雄健男儿，自己威严的队长师父正围着碎花围裙给女儿煲汤。
他莫名想笑，但忍住了。
“师父，小岚。”他打着招呼，身边的同事也是。
吴岚坐在桌前小口喝着汤，闻言看过来，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得人心悸，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见过这两人，于是点头应了下。
雷一斐笑眯眯摸了摸她的脑袋，把两人拉到阳台上。
“怎么样了？”
“基本摸清了，这个袭击者叫周俊，无业，老家在临海市。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老母，不过周俊已经五六年没和家中联系了，周家也不知道他的生活动向。”
说着，杜城面色阴沉下来：“这次警察去通知，周家决定要起诉你们要求赔偿。”
另一个同事叹气道：“他们坚持说周俊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不可能袭警，说……说你们是蓄意杀人，所以要上诉。”
雷一斐也拧起眉毛，“那监控呢？”
“我们找到了一小段监控影像，上面能证实周俊当日跟在你们身后。”
“蹲点？那肯定不是第一次了。”雷一斐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恐怕对方连他住在哪都摸清楚了，想到小岚，如果对方选择对小岚下手呢？
“继续查，调出这个小区附近还有警局旁边的监控，他一定观察了有一段时间，只要能找出，就能想法子坐实他的嫌疑，周家那边不用管。”雷一斐断然道。
杜城眼前一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