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吴某的衙役回来了,林峰第一时间禀报将消息禀报给李延清。
李延清让衙役先把吴家两小子的尸体抬到公堂上来,这才召了吴某上堂。
吴某被衙役找到直至现在,心里都还在打鼓。
可当他踏入公堂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毫无声息、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时,吴某心中的忐忑立马被愤怒掩盖,看着一旁跪着的刘氏,其中关窍不须言明。
“啊!你这个毒妇,你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你怎么下得去手?他们也是你的孩子啊!”吴某吼着就想冲过去殴打刘氏。
旁边站着的衙役见情况不对,立即拦住他,用杀威棍将他控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氏偏过头,冷漠的看了吴某一眼,吐出来的话如腊月寒冰:“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他们是我仇人的孩子,他们身上流着我仇人的血。”
“你这个毒妇,我就知道,你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前夫那个贱人。我这么多年对你那么好,都暖不了你的心。我算是知道了,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过。
哈哈哈哈哈,忘不了他又如何?他还不是被我搞死了,你这么多年委身在我身下,还不是照样被我弄的淫声不断、身娇体软。
你是没有见到,他的尸体被水泡…”
“嘭”惊堂木响,打断了吴某的话。
“够了,公堂之上,岂由得你大放厥词!来人,吴某藐视律法、咆哮公堂,杖十。”
李延清不想再看吴某那口不择言,疯魔得样子。
“啪!啪!啪!………”衙役们不遗一点余力,使出了全身劲的十杖落在身上,吴某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公堂。
打完之后,吴某已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李延清不打算给他喘气的机会,当即问道:“吴某,刘氏状告你在多年前杀害史某,此事你可认罪?想清楚了再回答,刚刚你在公堂之上咆哮的内容,可是有专人记录的,由不得你篡改说辞。”
吴某满脸涨红、满额冷汗,杖打带来的疼痛,让他说话的力气已十不存一,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回大…大人,草民…草民认…认罪。”
“你既认罪,还不将当时你行凶的经过细细说来。”
“当…当初,我…我和史某相约…一起到外地做…做生意, 由于水…水路通达,来往方便,所…所以我们选择了走…走水路。
我们两家…时常有生意…往来,我和史某也算…算得上是…熟识,我…很清楚他…不识水性。
当我看见…他…站在船的…围栏边上,我…本没有要害…害他的念头,正想…转身离开,但在我…转身之时,我想到了…貌美的…刘氏。
我心里…的嫉妒…驱使我,用竹竿…将他推了…下去。
他所站的…位置…大部分…被货物遮挡,外面的人…只能看见…他的…身影,他们完全…看不到…我推他…的竹竿。
所以…在其他人…看来,是史某…他自己失足…跌下了…河…被淹死的。
哈哈…哈哈哈,是他自己该死!他…他该死!”
一段话说完,吴某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无力的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吼声,双眼通红的看着刘氏,眼神里带着诡异的快感和浓厚的恨意。
“吴某,你既已认罪,就乖乖签字画押吧。”李延清给师爷扔了一个眼神,让他把写好的认罪状给吴某画押。
“嘭。”惊堂木响,判刑开始。
“犯人吴某,犯故意杀人罪,按照律法规定,判处秋后处斩。
犯人刘氏,杀害两名幼童,但事出有因,是其为夫报仇。另,有自首情节,依法减轻其处罚,判处终身监禁。”
李延清朗声宣布自己对其二人的判决,虽然案件解决了,但心中却如巨石般沉重。
一件案子,牵扯了三条无辜的生命,加上吴某的死刑和刘氏的无期徒刑,算得上是五条人命。
他不理解,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呢?
为什么非要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去当禽兽、当畜牲?
他们难道没有想过,事情一旦大白于天下,他们就必定会为自己一时的贪欲而付出代价。
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人,珍惜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不择手段的去满足自己心里的那点子不甘与野欲。
甘愿被欲望拉扯陷入黑暗的人,有什么资格活在阳光照耀的光明之下呢!
李延清做了一个深呼吸,冷冽的看着刘氏,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和吴某说吗?”
刘氏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这位人人赞颂的知府大人一眼,默默的摇了摇头。
“把他们二人压下去,打入大牢,严加看管,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说完,李延清用力的甩了一下衣袖,往后院走去。
难怪经常接触刑事案件的法官、警察等都需要经常去接受心理医生的调解。
李延清这会儿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暴躁感,今日审理的刘氏一案着实是让他心里面压抑得很。
大多数的杀人案,都伴随着暴力,血腥,黑暗,长期与这类的刑事案件打交道会,极其不利于人的身心健康。
它们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太多、太广、太复杂,这些情绪比李延清前世亲眼看着他手上的病人离世时还要难捱十倍。
若是自己还没有孩子的话,李延清的感受还没有这么深。
现在有了孩子,他好像对于弱小的孩童有了一种天然的慈悲感。
李延清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对劲,更让他觉得有些恼怒的是他的认知出现了偏移。
他在同情弱者,怜悯弱者,虽然这样的情绪没错,但他差点被这样的情绪左右了主观判断。
谁能保证弱者就一定是好人?谁又能保证弱者就一定不会是过错方?
世人大多同情弱者,但现实本该是:不是谁弱谁有理,谁弱就应该偏向谁。
一切事情都应该站在法律法规,公序良俗之上,进行处理判断。
而他作为一府的主官,应该坚定的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为每一个遭受不公平待遇的百姓伸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