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伞都顾不及拿,司鸢冲进雨幕中往那抹微光处跑。
在真正踏出院子大门的那一步时,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缓慢的沉下来。
在裹挟着冰冷雨水的漆黑夜幕中,男人颀长的身影笔直而立,单手举着伞,朝她疾步而来。
是傅砚川。
他如约而至来带她走了。
见司鸢全身湿透,他眉头轻轻皱着,将她庇护在伞下,两人紧靠在一起。
成功拿到户口本和身份证,司鸢此刻是激动的。
但内心过于紧张导致看起来异常冷静淡漠。
“成功了,趁司珩还没醒,我们快走。”
“就算他发现了又如何,这次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带走。”傅砚川勾了勾唇,眼底笑意疏懒散漫。
他打开车门,司鸢顺势进去坐在后座。
他撑着伞忽然望向别墅二层。
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一切静悄悄的仿佛陷入了沉睡。
司鸢阖上眼平复着心跳。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逃跑了。
不过现在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往后应该就不会再和司珩纠缠下去。
关于母亲的事她想通了,还得靠自己深入去挖掘。
他们的话一是没有可信度。
二是不能被他们当作拿来威胁她而索取利益的工具。
傅砚川将司鸢带到了他居住的地方,是一个温馨的小公寓。
干净整洁、准备齐全,甚至还有女生的各种生活用品。
但都是全新未拆的,似乎是提前掐准了她以后会和他住一起。
客厅,墙壁上的挂钟缓慢转动。
傅砚川撬开红酒瓶塞,倒进高脚杯晃荡着,在昏黄的水晶灯映衬下他眉目如画,眼底晕染起不明情绪。
司鸢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两侧,穿了套保守的宽大睡衣。
傅砚川轻轻瞥过来,“怎么不吹头发。”
这句熟悉的话让司鸢有些恍惚,还好周围陌生的环境迅速的让她回归现实。
“待会儿就去。”她坐在他身旁倒了杯酒,液体流过喉咙下咽后带着灼热感。
傅砚川翘着长腿肆意慵懒的半倚在沙发里,狭长的双眸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平静又深邃。
“想好以后的安排了吗。”
司鸢仰着脖颈迎面对着刺眼的灯光,“暂时创立服装品牌,自己养活自己。”
“万一他要是再将你绑了去呢。”
司鸢陷入了沉思。
这个假设很有可能,隐忍不住的司珩的确会做出这样的事。
暂且凭借己力是没有办法和他直面对抗,因此又不得不找别人帮忙。
“你暗中找几个人保护我,然后下个月我们订婚。”
这是缓兵之计,婚肯定是不能真结。
但订婚对外放出消息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傅砚川知道司鸢在打什么主意,这样的解决方案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司鸢也知道傅砚川既能拿她当挡箭牌避免家族硬塞给他别家的名媛,还能暗地拿她制衡司珩。
好处倒是挺多。
她抿唇喝了口醇香的红酒细细斟酌,倏然启动吹风机的细微声响起。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
手指触摸,如水般柔顺,引起一阵浅浅的电流。
司鸢不适应的躲避,却被傅砚川先一步握住肩膀。
她将脑海里过往的记忆抛去,敛眸不再乱动。
“其实很早之前你就有机会能离开司珩。”
“那时我没拿到身份证和户口本。”
背后传来声轻笑,他将强风档换成最为柔和档,说出的话一针见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骗得了你,却骗不了别人。”
被戳穿了心思,当即司鸢脸色苍白些许,敛眸遮掩住眸底的情绪。
哪有什么没机会。
一而再的“被迫”回去也只不过是遵从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耳边的吹风机声响听得越来越烦躁,司鸢揉着太阳穴稳定心神。
一开始被傅砚川看出有些难堪,冷静下来真正去直视心底隐藏的感情可以发现。
她好像对司珩有情感。
换个词来说也就是依赖,他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从现在开始,她绝不会轻易的再对任何人动情。
努力拼出一番天地,拥有所能得到的物质条件做保障才是眼前重中之重。
*
此时天已蒙蒙亮。
司鸢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卧室躺下,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
司鸢侧身掀起被子遮住头,缓了半晌才彻底清醒,但感到头晕脑胀、口干舌燥,甚至嗓子也很疼。
她摸了摸额头,略微发烫,看样子是淋雨导致的感冒。
掀开被子想去倒杯水喝,却发现身上的保守睡衣变成了吊带睡裙。
且这里是傅砚川所睡的主卧!
昨晚她太难受了,好像半梦半醒迷糊中坐起吐在了客卧床上。
傅砚川听到动静后从隔壁赶来处理。
这里也没其他人。
所以……
她是真的被他给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