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到!”
“属下参见将军!”
大帐内,众人伏首前拜,而后姜阳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诸位不必多礼!”
“谢过将军!”
众人抬头,眼见着一个少年模样的年轻男子站在主位上,左右两边则是大家比较熟悉的骑兵尉郎将齐虎和步兵尉郎将刘雄。
这两位都是羽林卫的老人了,长年跟随着张须子作战,很是可靠,所以被安排来辅助姜阳征伐剿匪。
在来之前,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这次的主将是新上任的羽林卫中郎将,还未年满十五,只是当见到真人之后,看到那张如少年人般的略有些青涩的脸庞,众人的心中满是震撼,而后便是内心不住地犯嘀咕。
他能行么?
这是萦绕在每个人心中的问题。
“诸位恐怕还是第一次见我,”姜阳在台上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阳,姜世虎是我的曾祖父……”
姜氏的子弟?
台下的黄淮等几人暗暗点头。
虽然当年虎贲卫的名头已经不得人知,但是姜氏曾经在军界闯下的偌大名声是任何人也无法忽视的,即使是现在的军中,也还是有不少人念着姜氏曾经的香火情,比如黄淮,他祖父当年就是虎贲卫,在他年幼时,最爱听的就是祖父和他说起当年跟随姜老侯爷平定天山的故事。
当然,后来姜氏由武入文,曾经的那些香火情还剩下多少,则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向大家说我出身有多么好,事实上,我之前一直生长在晋阳边地,也曾经投过军,击过匪,打过蛮子,手上最得意的,是一颗蛮族千夫长的人头!
“将军威武!”辛木带头呐喊,激动极了。
在军中,大家最服的,往往是有本事的人。
但是姜阳的职位是将军,武艺的高强其实只是一部分,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因此,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表情仍然颇为平淡。
但是姜阳已经颇为满意了,他凭着姜氏的名头争取到了一些世代军户的好感,凭借自己曾经的事迹得到了一些纯粹的武夫的支持,但他也非常明白,这些只是暂时的,作为一个将军,他必须要展示出自己作为将军的能耐,这样,他才能得到众人的支持,包括,台上站在他旁边的这两位的支持!
“拿地图来!”他下了第一条军令。
“是!”旁边的董顺翔和田英连忙领命,从帐外搬来了地形图。
“诸位请看,”姜阳遥指地图,而后郑重说道,“目前敌军占据了蓝田县,这里是武库所在,存储着关中一批不少的精良武器甲具,因此对方军力大涨,而由蓝田向上,则是冠军县,这里是战略要地,关系着关外通向关内的漕运,绝不容有失!陛下的命令是要剿灭这股叛军,那么,今日我们的议题很简单,那就是如何才能剿清这股匪患?”
“诸位如果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今日在帐内,畅所欲言!”
“是!”
他在出征前,因为之前没有独自领兵的经历,祖母和齐师还专门向他面授机宜,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作为将军,应是拿主意的人,而不应是提出主意的人,至少不能是最先提出主意的人,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襄侯阁下什么都好,就是这有些儿戏了,你才学了一个多月,还是个囫囵的,如何就能独自领兵出征了?如何统御下属,这些事虽小,但也是要学的,他倒好,啥也没教,要不是老婆子我多问了一句,你这样去,一定会被耻笑的!耻笑事小,要是影响了大事,可就不好了呀!”祖母跟他吐槽。
姜阳缓了一口气,而后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可大帐内却一时陷入了沉寂。
大家相互看看,谁也不想先来打这个头阵。
“怎么?大家都没有想法么?”姜阳问道。
片刻后,一位白袍小将站了出来,“末将请命!”
“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面色一振,大声喊道:“末将李怀玉,骑兵乙字旅主将!”
“骑兵旅啊,我从征时也是任的骑兵旅主将,我想李主将敢首先站出来,想必是有高见的了。”姜阳微笑说道,“期待着阁下的高见呢!”
“高见不敢当,只是抛砖引玉罢了!”李怀玉说道,“末将认为,此战首要在于不使局面失控,因此必须派重兵防守泾水和渭水一线,隔河而守,防止敌军渡过泾水和渭水向北、向东流窜,甚至威胁长安,然后再由中军沿冠军县向南进剿。”
“是极是极……”帐内不少人都赞同李怀玉的看法。
但也有少数几人如辛木有些不满,“李将军这也太憋屈了,我们有三万人,敌军只有三千,如此分兵下去,不是给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么?”
此言一出,大帐内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分级固守,逐次推进,比如李怀玉、秦侯等人,还有一派则主张大军以攻代守,渡河前击,寻机与敌人会战。”
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大帐内顿时吵作了一团。
可姜阳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肃静!”台上的齐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开口喝道。
帐内,一声与虎吼声有些类似的吼声盖住了众人的声音,而后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众人一齐看向台上。
“将军,末将有一言。”刘雄适时进前。”
“刘郎将请说。”
“末将曾经多年跟随襄侯参战,”他在这里称襄侯而不称大将军,意在表示自己与张须子关系的亲近,“如今的情形,当初也遇到过……”
“末将以为,不如就按以前襄侯的做法如何?”
刘雄提出了襄侯的名头,众人果然都不言语了,开始安静等待。
“刘郎将请说!”
“不如……以冠军县为诱饵,诱敌深入,用水攻!”
他话音刚落,只见马上便有人出言反对。
“是何人反对呢?”
秦侯深吸一口气,而后站了出来说道:“属下秦侯!”
“好名字啊……”姜阳适时微笑提了一句。
秦侯顿时有些脸红,但很快就压住了。
“无名小卒,本将从没有听过,如何敢轻易否决襄侯曾经的计策!”刘雄面色不善道。
“大将军之策固然好,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冠军县是关中的漕运枢纽,绝不容有失,这是咱们在此讨论的基础,这是大将军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我们以冠军县为诱饵,固然是奇计,但一则万一冠军县有失,谁能承担起这个责任?二则,引蛇出洞,用水攻,对将领……对将士的要求都很高,早了,敌军不会上钩,迟了,敌军已经渡河,那么,属下敢问在场诸位,敢问台上的三位将军,可有如大将军那般的本事,能行此奇险之计呢?”
这番话,算是把姜阳和两位郎将都带进去了。
“你!”齐虎顿时大怒。
“属下死罪!”
“无妨无妨……”姜阳站出来打圆场,“今日我有言在先,大帐内畅所欲言,不论罪,不论罪哈,不论罪……”
“哼!”
齐虎怒哼一声,不再言语了。
刘作虎眼睛闪烁了一下,打量了对方一方,也不再言语了。
大帐内又陷入了沉寂。
“看来,大家都说完了?”姜阳适时站了出来,而后微笑说道,“不如听我一言,如何?”
“将军英明!”众人再拜。
姜阳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刚才诸位的计策我都听了,李主将的计策守成稳妥,是极好的,冠军县是关中水运枢纽,绝不容有失,这是陛下所下的死命令!”
李怀玉和秦侯等人舒了一口气。
“陛下英明!”众人高喊了一声。
“但……陛下还下了一道死命令……”姜阳继续说道,“陛下要我们剿灭这群匪盗!”
“本将说得再清楚些,陛下要求我们必须肃清这群匪盗,绝不能放虎归山!”
众人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将对方驱走,乃至击溃,众人都有信心,但是剿灭肃清,这……对方见势不对,是可以逃进山的呀,他们怎么清?
“因此,我们必须既要稳妥,又要激进!”
这……这怎么做得到?
“首先,各郡来的援军需分布在泾水和渭水一岸,沿河而守,防备敌军向北向东逃窜。”
“是!属下领命!”
“其次,我亲自率中军羽林卫的精兵由冠军县向蓝田,寻机与敌军决战。”
“只带羽林卫?将军,是否兵力过少呢?沿途各地,到时进击还要分兵防守冠军各地,决战兵力可能不足,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啊!”
姜阳摇了摇头,说道:“一万兵力够用了,带太多,把敌军吓到了,直接跑进山里,我们怎么办?”
也是……众人在心里各自盘算起来。
“好了,这目前也只是一个粗略的战略方针,具体的,还是要等我军进击到冠军县,勘察好周围的地形详情之后,再做布置,诸位回去之后,首要的任务是要督促各营的将士,尽快整顿好内务,大军后日准时开拔,不得有误!”
“谨遵将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