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百来学生齐聚在操场上,市领导讲完话,意味着这次补习圆满结束。
尤嫣告别周蓝方,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在路边上了车。
她前一晚睡得不好,由于要回来于是很早起来整理行李,开会的时候就连连打哈欠。
车子摇摇晃晃,尤嫣很快耷拉下眼皮,一栽一栽的。
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她靠窗偏着身子,将自己的手脚缩起来,头一歪睡了过去。
尤嫣属于半梦不醒的状态,即使睡着了也残留些许意识,她在外很警惕的保护好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厚此薄彼,自然对其他事情反应迟钝一些。
比如依稀间感受到中途有人上了车,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比如那人相当大胆将她的脑袋掰向另一个方向,好似搁在了他硬邦邦的肩膀上。
虽然这样的姿势睡起来更舒适了,尤嫣还是慢吞吞睁开眼,朦胧间看到光影里很熟悉的侧颜,眼皮自觉合上了。
她再次恢复意识是在半个小时后,有人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我和时姝没有关系,跟她说清楚了。”
“能不能别撵我走,咱们还要一起回家呢。”
“我不租她的房子。”
“嫣嫣,我知道你回来过。”
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车上人那么多,万一被听见怎么办,还明目张胆要把她的脑袋搁在他肩头上。
好讨厌。
尤嫣闭着眼,一动也不动,轻轻咬唇。
她在心里又偷偷补了一句。
也好喜欢。
她才走了几天,这家伙怎么就长了嘴呢。
他还在不停地说:“席嘉也很可怜,没人要,嫣嫣说过不会抛弃我的。”
学会道德绑架了。
尤嫣撇撇嘴,她哪里讲过那样的话。
她轻咳了下,茫然睁开眼,面目上是刚睡醒的模样,却没抬头瞧人,反而半背过身面朝玻璃方向看着窗外,低低哦了声。
席嘉也好似早就发现她醒了,也不拆穿。
他兀自说给尤嫣听。
话多得闸不住。
直到尤嫣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好吵。”
“.........”席嘉也接过傻呵呵笑起来,头一次说得直白:“我想你了。”
“.........”尤嫣脸爆红:“哦。”
“你想我了吗?”
他又没眼色的问。
尤嫣夺过矿泉水瓶帮他拧开塞到嘴巴里,仍旧背过身靠在他身上,闷闷地:
“不知道。”
席嘉也扬唇,喝了口水,明明没什么味道,却一直甜到心坎里。
好一会儿没什么动静,尤嫣悄悄伸出手,将纸条塞到席嘉也口袋里,怕他立刻打开,于是又悄悄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藏在两个座椅中间,谁都看不见。
连她自己也看不见。
他的小拇指微凉,被尤嫣勾住的时候轻轻颤动,瞳孔骤缩,片刻之后耳垂红了个透。
偏偏这人还要问:
“为什么牵我?”
“不想说。”尤嫣余光瞥向一边,衣领半遮着脸。
“是不是喜欢?”他突然问。
尤嫣吓了一跳,像炸毛的猫,音量都高了:“不喜欢!”
她说完就后悔,这下真的只剩下一个圆圆的脑袋对着席嘉也了。
好可爱。
他唇角不由自主地漾起笑,压不下去,席嘉也单手盖在嘴巴上,企图隐藏自己的欣喜若狂。
“你反应好大。”他还要说。
尤嫣恼羞成怒,拍了他一下。
不疼的,犹如乌云蔽日的天空翻滚半天最后只下了几滴毛毛细雨,轻得像抚摸。
他这次笑了足足好半天。
笑够了,眼神真挚地看着她:
“嫣嫣,我们有新家了。”
“?”
尤嫣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
少年弯唇,眼眸像淬了星光,笑起来煞是好看。
他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车子并未到达该去的地方,在半路上停下,席嘉也带着尤嫣来到学校附近管理严格的新小区。
尤嫣进了新房子,如梦初醒。
“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席嘉也说。
他站在屋内朝尤嫣弯眉,满目期待着夸奖,仔细看右手食指却掐着大拇指的指腹,月牙痕泛紫,暴露了他的紧张。
“席嘉也,你哪来的钱?”
尤嫣抓着书包见到,心里升起一丝恐慌。
要知道,这样一套挨着学校的新房子并不便宜,现在的席嘉也买不起。
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你知道我妈妈么,她给了我钱。”
席嘉也用十分钟左右简单解释了他父母之间的事情,勉强让尤嫣相信了他的说辞。
她对旧房子有感情,仍旧不想住进来。
席嘉也软磨硬泡,好多话说得自己都面红耳赤,尤嫣听不下去,气得浑身冒烟儿,捂上耳朵只得连连答应。
中午吃过饭两个人回去收拾东西,忙忙碌碌搬家,虽然东西不多,却也忙活到下午三点。
尤嫣累了一天,躺在沙发上眯了会儿,就那么又睡着了。
她甚至连眼镜都没摘,眼下泛黑,这些天那么吃力的学习,尤嫣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席嘉也小心翼翼蹲下,单膝跪地,伸手帮她摘了眼镜擦了擦收起来,静静瞧她恬静的睡颜。
像个窥视狂。
实际上不过短短几天,席嘉也每天都过的煎熬,像隔了一整个世纪那样长。
怕她不高兴,又怕她看见他不高兴,焦虑了一晚上,选择在她睡着之后防备最低时出现。
希望她不要推开自己。
席嘉也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尤嫣的面庞,看得入了神。
她好漂亮。
睫毛小刷子一样,又密又长,侧脸压在胳膊上,挤出可爱的婴儿肥,唇色嫣红。
唔......
看上去很甜很软。
他惊了一下,吓得差点摔倒,捧着脸直晃脑袋,妄想把这不健康的思想从脑子里晃出去。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席嘉也,你真是恬不知耻。
他在心里暗暗唾弃,越刻意不去注意越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停留在她唇上,怎么样移不开了。
他猛吸一口气,站起来快步走到阳台。
打开窗户。
外面烈阳当头,空气闷得很,扑面而来的热气要把席嘉也溺毙。
“.........”
失策了。
他合上窗户,又跑到卫生间,脸伸到盥洗台上,冰凉的水不要命的冲。
约莫有好一会儿,他关了水,双手撑着台面弓身站着,手臂上青筋凸起,粗粗喘着气。
想亲她,但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不止这些,还有积聚了多天的思念和激动。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他高兴。
他高兴得快要疯了。
他把梦寐以求的宝贝带回了属于他们的领地。
只属于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