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尤嫣来说是很有营养很丰盛的一顿早餐了，席嘉也装着，却也没吃。
他不愿意浪费尤嫣给的东西，因为她真的没有钱。
不过席嘉也没胃口，他中午也破天荒没和尤嫣一起吃午餐，在座位上睡了一整个午自习。
那些凉透的早餐搁到晚上，被纠结再三扔进了垃圾桶。
他一整天没有吃东西。
晚自习没有课，平常席嘉也会感觉到好受些，今天一反常态坐立难安，手抖得笔都握不住。
他喝了口水，忽然站起身跑了出去。
秦丰犯了烟瘾，喊上卓铭皓一块溜到厕所抽烟，还没进去就被人撞了下，火气蹭一下上来了。
“谁他妈不长眼？！”
他最近气儿不顺，宋乔跟个疯婆子一样抓着之前屁大点事闹得没完没了，秦丰烦得很，张嘴破口大骂。
那人没反应，一个劲儿弓身对着马桶呕吐，头顶的死亡灯光一照，额角青筋十分明显。
看上去难受得厉害。
卓铭皓看清那人，欸了声，胳膊肘碰碰秦丰，昂了昂下巴。
席嘉也胃里空空，什么也没吐出来，他拳头攥得很紧，眼角发红，一小会儿的时间，脖子上满是汗。
那股难受劲儿过去得快，他吐完，起身走到洗手池前漱口，又洗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校服领子都湿了一半。
“哟，这不是也哥嘛。”秦丰那口气憋了很久，正愁没地方发泄。
他不怀好意地笑笑，往左几步挡在厕所门口：
“聊聊啊。”
下课铃刚打响，班里男生从外面进来嚷嚷男厕所打架了，其他人闻言争先恐后跑过去凑热闹。
尤嫣没在意，低头又算了一道题，填答案时习惯性向后瞥了眼，微怔。
席嘉也没在座位上。
她下意识松开笔，几乎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往外走。
越走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经过讲台不知道地上谁洒了水，差点摔倒。
尤嫣很久不用拐杖了，身子偏了下没有支撑点，不小心碰翻了第一排某个学生的书，她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帮着放好，心神恍惚地出了教室。
她听到那人跟旁边的人闲聊：“又是姓席的，服了，一天不惹事闲得慌。”
男厕所外面对着的走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尤嫣还能听到熟悉的叫骂声，正是来自秦丰。
她焦灼不安，拨开人群往里面挤，后背不知道被谁重重推了下，膝盖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一下不轻，听着挺疼。
围观的人注意力转移，瞧着她狼狈的样子捧腹大笑：
“瘸子干什么呢，行这么大礼！”
“给她暗恋对象求情呢吧。”
“也不一定，咱们席少爷好像怪喜欢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丰自然听到了这些人的话，他非常清楚尤嫣到底长什么样子，看到她这样心里还挺爽的，于是倨傲地扬眉：
“你要是真想给他求情，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谈啊。”
他语调流里流气的，粘腻的眼神在尤嫣身上徘徊。
之前有传言说尤嫣勾引他，大部分人不太信，现在他这暧昧不清的话直接坐实了谣言。
看热闹的更来劲了，尤其是看到宋乔从另一边气势汹汹走过来，原本打算离开的停下脚步，期待着下文。
尤嫣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面色冷淡：
“没有什么求情不求请，在学校打架斗殴要下处分的，要我叫老师过来吗？”
她朝席嘉也走过去，将人往后拉挡在他面前，小小的身板毫无说服力，皱眉瞪眼一咬牙说着唬人的话：
“你要是不怕就一起打好了，我不会放过你。”
如果搁在以前的席嘉也这样说，威慑力是很大的，他的确有能力做到。
但尤嫣......
她言罢，人群里静默片刻，随后一阵爆笑，有个四眼仔大喊一声勇气可嘉带头鼓掌，更像是嘲讽。
他们觉得尤嫣不自量力，看她笑话，撺掇她闹事，甚至矫揉造作的重复‘我不会放过你’，而后哈哈大笑，无形的攻击碾压着尤嫣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
在场那么多人，唯有席嘉也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挺高兴尤嫣这么维护他，脸上难得浮现出点点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席嘉也抬手点了点尤嫣瘦小的肩，面色还是有些苍白，黑眸一如既往：
“好了，往后站。”
尤嫣拂掉他的手，死死瞪着秦丰和卓铭皓，没有动。
席嘉也笑了。
他略带疲色地揉了揉额角，刚才撞了下，隐隐作痛，他低头俯在尤嫣耳边小声说：
“我有些头疼，可能要去看一看。”
尤嫣知道这是托辞，她恨恨地看了看面前两个人，回头抓握住席嘉也的手臂，带着没为他出气的委屈：
“不找老师吗？”
席嘉也环视一周，最后跟秦丰对上视线。
对方笃定了他不敢闹大，下手更是十成十的狠戾，秦丰受过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明白怎么打不会留下印子，只是这怨气不知是从很久前积攒下来的还是后来闹翻才变成这样。
都是他之前惹下的祸，没能力自保时该做好要还的准备，由他来还，总比日后别人拿尤嫣开刀好。
“算了。”
他平静道。
尤嫣抬眼。
她眼睛都气红了，含着点点水光，嘴巴动了动没继续说什么，过了会儿，慢吞吞地点头。
这场闹剧持续了够长时间，再发展下去估计真的会引来老师，按照教导主任的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下处分时肯定在场者都有份，席嘉也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他不想把尤嫣牵扯进来，更不想在期末关头闹事，要是传到班主任耳朵里，下学期他真的要去普通班了。
尤嫣清楚他的顾虑，她没能耐为席嘉也出头，只能兀自生闷气。
“走吧，回教室。”
“......嗯。”
两个人刚要走，倏地听见秦丰低咒，他抱臂上前，阴冷的眼神里透着笑：
“你们俩商量得还挺好。不过我他妈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秦丰晃了晃脖颈，一直盯着尤嫣，眼冒精光。
席嘉也侧身遮住她，再看向秦丰时，隐忍的眸底缓缓燃起幽暗的火焰。
对方似无所觉，挑衅：
“我还没打尽兴呢，你不会躲在女的后面当缩头乌龟吧。”
“你还想怎样？”席嘉也冷声道。
秦丰眼底掠过一丝得意，他伸手点了点尤嫣，意图明显。
“.........”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尤嫣反应过来，下唇咬出一道痕，面上带着愠怒：
“你有病吗！”
她厌恶极了秦丰，这人一开始还带人堵她。
“凶什么凶啊？”她越表现得嚣张秦丰越来劲儿，语气带着玩味，后悔自己眼瞎从前看走了眼，被席嘉也抢了先。
“秦丰！”席嘉也掀唇，狭长的眼眸微垂，冷意源源不断地渗出来：
“你很清楚席家倒了，我一无所有。”
“所以呢......”
秦丰不屑的话语讲到一半卡住，骤然变了脸色。
“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
席嘉也面无表情地冲他勾唇，瞳孔深处如寒潭般凄冷晦涩：“你可以试试。”
秦丰是怕他的，所以当他觉得自己能俯视席嘉也时极其想要报复他。
哪怕是这样，他骨子里仍旧是卑微的，短短几句话，秦丰身上的张牙舞爪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说放过席嘉也，也没表现出继续收拾他的倾向，双方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动。
“让开！”
人群外围响起一道凌厉高傲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