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欠的债？老道士摸着胡子摇头，送了一包香灰给村里人。手上一甩拂尘，朝村里人说，“不要上山了。”
香灰能克制入邪小娃儿的病，去了别的城市，入邪小娃儿渐渐的恢复了，只有时会下意识的喊大山阿妈。
村民自此便封了上山那条道。
老人说村中有人开罪了土地婆，土地婆要怪罪村民。
村里老人很多，几乎都知道土地婆的事，就信了这个理由，然后，村民又供奉土地婆了。不过哪有人敢上山供奉，只在村中朝大山那拜。
山芋也没招呀，他们这样供奉没用啊！供奉是方法，只有尊奉。尊奉才让她有法力。
就算这样，山芋还想护着村子。她用大榆树为根基，将村庄周边的树全连上，用遮眼法使恶鬼们只见到大榆树这个村庄进口。
别的树只能做到保持遮眼法的功用，山芋的法力不能保证这些树和大榆树一样能打鬼。
女鬼恨意很深，不过智力一般，她领着那些恶鬼一遍遍自大榆树这边朝村里飘，山芋都多次拦住了这的恶鬼。
“那他们不懂是你守村子吗？”毕霄有点可怜这看着比自己大的小土地婆，话里透着心疼。
“他们都不信我了。没了信仰又怎么知道呀。”山芋无力的摆摆手，眼神黯淡许多。
“那干嘛要说给土地婆烧纸啊？”毕霄接着问。
“哎。”山芋长叹一声往下讲。
村民封了上山的道，女鬼被困山中。每逢雨夜，那女鬼便会发狂。暴雨里她满山飘荡，山上的动物被她杀的杀，逃的逃。山里静的瘆人。
愈来愈多的鬼使山上的阴气愈来愈重。即使是夏天，山中的温度也不高。原本是无人进山的，不过村口老郑家养的小牛犊不知为何上了山。
老郑家在这村是贫困户，老郑就一个儿子，名叫郑水。去外头工厂上班时被砸了腿。厂里拖欠住院费，让郑水成了瘸子。
郑水有一个五岁的小闺女，媳妇为了生闺女大出血没了。
去工厂上班之时他按月往家邮钱，老郑头领着孙女儿还能维持生计。
成了瘸子的郑水，不能到工厂上班就拿厂里的赔偿款买了三头小牛犊。一家三口指望几头牛跟低保，日子过的越发艰难。
放牛都不敢上山，就白天在山下放，天见黑就急忙给牛赶回村。
这天下了丝丝细雨，一大片阴云挡住了日头。郑水没等天黑就把牛赶回家了。分明没数错，三头牛都带家来了。
但回了家，他进屋摸了把脸，就感觉不对劲儿。自己数了几头牛啊？他忙去牛棚那，没了一头？
天要黑了，郑水犹豫找不找牛啊。老郑出屋叫儿子。即使家中就剩牛了，但大山太邪啊。他死活不让儿上山！
郑水不死心，上山就小娃儿没了魂，他一男子汉怕啥？一头牛犊就一千，这都养大了，他那赔偿金治完病，就买了三头牛！怎么舍得丢啊？
这山哪有动物啊，要今晚不上山，明天还能找着吗？
晚上见老爹跟女儿都睡了，郑水轻手轻脚的上了山。
深夜大山里静的瘆人，他拿着大手电去下午放牛的地方找。下意识的，他上了山。之后他见着了自家那牛！
牛正吃草，没啥变化。郑水松了口气，拿着手电往牛那走。
那牛看他过去，还“哞哞”的叫了。他对牛挥手，小声唤着，“来，来，咱回去了。”
那牛仰头，漆黑的眼睛望着他。
“来啊！”郑水小声喊着，又往前走两步。
牛“哞。”的大叫了一声，朝郑水那边跑。
他给牛脖子套上麻绳，拽着牛赶紧下山。
喘着粗气跑进村，郑水心都快跳出来了。还好牛没丢！平安无事。
到了家，将牛栓到牛棚，郑水进屋就趟床上了。
次日清早，他让闺女给叫醒了。
“阿爷，这牛眼睛好漂亮！你来看看呀！”
郑水一下子从炕上坐直身体，套上外衣就朝大院里冲。
老爹跟闺女在牛棚边站着，闺女指向昨日他找的牛。
听到有人开门，闺女回过头，冲他笑，“阿爸，快来，这头牛眼睛好漂亮。”
“都是牛啊，那嘎达漂亮了？”老爹吧嗒口旱烟，他不知道有啥特别。
不过，郑水见到了！
这不昨天他找的牛，这头牛的眼睛乌黑！
正常牛眼是棕红色。不过这头是乌黑！跟人的眼睛一样！他瞅那头牛时，牛正盯着他，这牛朝他“哞哞”叫着，之后扭头望着他闺女。
那一刹那，他瞧见了让他寒毛直竖的画面！
这牛在笑！
他揉了揉眼睛，还是在笑！跟人一般朝他闺女怪异的笑了起来。
郑水呆在原处。
闺女正咧嘴笑，“它眼睛好漂亮！阿爷，阿爸，快看呀！”
他猛喘粗气，双手抱住了闺女。
老爹吸了口烟，迷糊得很，“啥？”
“爹！这牛吃肉吧！”郑水声音发抖。
“咋了？吃肉？干嘛宰牛？”老爹更迷糊了。
郑水将闺女抱着跑回屋，锁上门，拍拍闺女，“宝儿，别往外走！爸马上就回屋。”
闺女乖乖点头，坐炕上了。
他跑出家门，到厨房菜板那拿着菜刀又冲回牛棚。
老爹看见他拎着菜刀，将旱烟扔了，扣住他的手，急的大叫，“你咋了？发疯了？”
“宰牛！”郑水双眼布满血丝。
“牛哪招你了？为啥宰牛？”老爹死死按住儿子的手，他弄不懂，无缘无故为啥宰牛？就为了孙女说那句牛眼睛漂亮？
“爹！这牛我昨晚上山找的！不是咱家牛啊！”郑水使劲的掰着老爹的手。
“咋净瞎说！你啥前上山了！牛不是你昨个牵回来的？”老爹一双手死命扣着儿子，总共就三头牛，宰什么宰，儿子到底咋了？
郑水傻了。昨个爹都不让自己上山找牛？咋全忘了？
“爹，你忘了昨天的事了？”郑水迷糊的看向老爹。
“我忘啥了？你把菜刀拿走！”老爹看儿子不反抗，也没那么用劲了，伸腿踹了他一脚。
牛棚中那头牛露出了怪异的笑容。